大年三十，早上起来，王缃云按嫂子苗李氏交代的，给三个娃取出新衣服，还没等若草她们穿好，院里就传来若棋的喊声。

“草，把书领上跟哥放鞭炮去。”

若书爬在窗户前蹦跳着含糊不清地喊： “放鞭炮……放鞭炮……”

不等若草下炕，若棋就钻进了屋，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苗青山带回来裹着花纸的糖塞给若草悄声说道：“别让大妈知道，这是你跟书的，吃完了，哥再给你拿。”

说着剥了块来喂若画，看着若画小嘴吧唧吧唧地咂着，发出哼哼唧唧的满足声，若棋兴奋地说：“看，画吃得香的。”

正逗着若画，院里却传来若琴不耐烦的声音。

“哥，还放鞭炮不？”

“放”若棋抬头回了句，依依不舍的拉着若草若书出了门。

苗李氏站在院里看着穿上新衣服的几个娃，对儿子若棋嘱咐道：“别远跑，吃过饭，要去祖坟烧纸。”

“知道了”若棋头也不回的应了声，领着姐弟几个去了院门外放鞭炮。

饭后，苗青山领着若棋去祖坟烧纸请祖宗。

还没到祖坟，苗青山就腿软地迈不动脚，为了不让走在前面的侄子若棋发现，他努力的挪着脚，企图跟上若棋，却是越拉距离越长，咋也跟不上，若棋回身说道：“ 大，你咋了，要不我去先给老婆老爷，我爸他们烧纸，等你到了再给二妈烧纸。”

侄子若棋的话让苗青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嘀嗒嘀嗒地往下掉，转头抹了把脸上的泪说道：“好，你……去……”

叔侄俩烧完纸，瞅着跪在苗刘氏坟前的青山，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若棋泪眼婆娑地轻声劝道： “大，少哭几声，大过年的，让人看见笑话……”

苗青山低头吸着鼻子，赎罪般地跪在那半天没动，在心里诉说着对前妻苗刘氏的思念……

若棋拉着他的胳膊哭道：“ 大……咱回，我爷要在祠堂等的不见咱，嘟囔你不说，要让我妈知道了又该乱骂人……”

呜呜咽咽的风，吹得若棋直缩脖子，吹得悲伤的苗青山浑身发抖，缩着脖子的若棋只好强硬地把苗青山拉了起来，他拿手抹把脸的泪，沉闷说了声：“回”

带着满腔悲伤的苗青山，黯然地离开坟茔，身后跟着一脸担心的若棋……

苗孝礼在青山叔侄出门后不久，就提着儿媳苗李氏精心准备的祭品也出门去了祠堂。

看着祠堂前厚厚的一层落叶，苗孝礼皱着眉摇摇头，打开祠堂门，放下祭品，拿起靠在门后的扫把，把祠堂前的那层落叶扫到一边，回身再仔细地擦去供桌上的灰尘，重新摆好祖宗牌位，虔诚地点了香，把祭品摆出好看的图案，满意地看了半天，才端坐在祠堂里，等族人们的到来，当然也等着去祖坟烧纸的青山叔侄俩。

这时不断有族人到来，看着干净的祠堂，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地对端坐在祠堂里的苗孝礼说道。

“伯，你人来了就行，这打扫卫生的活应该留我们来干。”

“伯，你这不是打我们脸，年年都是你打扫卫生。”

……

苗孝礼摆摆手，一脸自责道：“我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再说也是顺手的事。”

几个族人满脸羞愧地拿出自家的祭品。

看着他们上香，磕头，摆好祭品 苗孝礼开口道：“寒山媳妇说了，跟往年一样，啥都不用准备，完了直接去家里一起祀年。”

“伯，又不让准备菜，光带一张嘴，咋好意思。”

“伯，还是我嫂子大气，嘿嘿……”

……

“顺子，你她娘的说伯小气。”苗孝礼笑骂了句，引来族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