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抗日的战事吃紧,邱文俊的部队在山北县上驻了不到一年就开拔了,至于去那里,没人知道,是后半夜走的,走的特别急,就连驻地的东西,有好多都没来得及带走。
天亮后才知道邱部开拔的罗劲,听着手下的汇报,他长长出了口气,感觉浑身轻松了下来。
他妈的,瘟神终于走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可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伺候着这位爷,生怕人家一不高兴,拿枪秃噜了他,就连槐树岭的董家,他都亲自陪着探望了好几次。
董家,虽然老大瞎了眼睛,现在老掌柜的董智兴重新掌家,可他从没敢提董家老二的事,虽然不知道赵天明就是改名换姓的董志坚,是政府通缉要犯。
但县城的几次学生游行,都有董志坚的身影,足以证明他跟地下党走的特别近,或者说他已经就是地下党,他一直把董志坚的事默默地埋在心底,生怕惹得董家老三董志笙的不满,虽说董志笙是民国政府的人,但毕定人家是一个奶头掉下来的弟兄,懂得人情世故的他一直装不知道。
此刻,坐在办公室的罗劲开始算盘着,现在是不是应该去董家提说此事,以前有邱文俊在,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不一样了,山北县又回到他手里,转头又一想,虽说邱文俊走了,但难保人家不会再回来的,还是一个小心为上,免得惹闹了人家,再找上门来,那他罗劲是吃不了也兜不起,虽说他有点后台,但跟玩枪杆子的相比,他可是一点底气都没有,还是算了吧,董家的事先缓缓再说。
至于槐树岭三李团的那个李大头,是该去找找他了,仗着邱文俊这个靠山,他妈的,这两年种大烟是一分钱的烟草税都没交过,每年也只是象征性的孝敬点东西,可那些够干啥,俩牙缝都不够塞的,现在李大头是不是该把烟草税补交上来,如果有必要借口把三李团民的枪收缴,就地解散了三李团,也不是不行,对董家他没办法,但对李大头这样一个小小的民团长,对他这个县长来说,还不是想咋揉捏就咋揉捏的事,捏死他还不是捏死只臭虫一样简单,就看他识不识相,懂不懂得孝敬爷,如果是个招财猫,那留着也多条财路,如果不是,那还留他干啥。
何况李大头讹去三祸害本该孝敬他的钱财,说实话三祸害是他罗劲的招财猫,这几年三祸害陆陆续续送给他的钱财,让他几辈子都花不完,他那能失去这个招财猫,才积极的去调和,他并没有给李大头说三祸害跟他什么关系,只说三祸害帮过他,他得还三祸害的人情,但见到三祸害赔给李大头那笔钱财,让他心疼了好多天,无奈有邱文俊和董志笙在,没办法,他不得不忍下来,现如今他罗劲还需要忍吗。
这年头不为几个钱,谁他妈愿意当这个几头受气还不落好的县长,他罗劲不是不知道老百姓的疾苦,但世道如此,要想保住官位,就得八面玲珑,各方的头头脑脑都得打点应付,没有钱那谁还认得他罗劲,再说,如今是个爷都得敬,敬了这个敬那个,只要上面来人,都得花钱打点,算下来,真正落到他罗劲手里还能剩几个钱。
想到这些,罗劲莫名的兴奋起来,当即叫来秘书,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说道:“ 那些耍枪杆子的货终于走了,看把个山北县折腾成了啥样子,我现在去四处看看民情。”
秘书慌忙出门去安排车,罗劲坐上车,对秘书交代了句:“好好在县上守着,有啥事我等回来再说。”
秘书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很有眼色的送他出了办公室。
“去槐树岭三李团。”
坐进车里的罗劲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司机一溜烟的把车开出县城,直奔槐树岭三李村而去。
三李村,人精似的李大头殷切的招待着罗县长,吃、喝、玩是一样都不少,并且专门花大价钱从邓家镇妓院请来了头牌姑娘牡丹,对她嘱咐道:“把屋里那位给爷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牡丹一见这阵仗就明白,这是要巴结人,肯定舍得花钱,抛着媚眼笑道:“爷,您就放一百二个心吧,我保准让哪位爷舒坦。”
在民团团部里屋的炕上,头牌姑娘使出浑身本事,花样百出的伺候着,让酒足饭饱的罗县长玩了个不亦乐乎。
“这他妈的太爽了,真舍不得回去。”罗劲躺在炕上一副乐不思蜀地感慨道。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是来干啥的,舒坦过后,看了眼缠在身上嫩藕般的胳膊,罗劲极其不舍推开,翻身下了炕,整理好衣衫,迈着内八字摇晃着来到外间,罗劲自己因家在秦岭山区,从小常年爬山,天然成了罗圈腿,被山北县人背地里喊罗圈腿。
李大头现在正愁没了靠山,这现成的靠山来了,还能不极力巴结,见一脸享受的罗县长出来,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箱大洋,推到他面前,一脸的谄媚道:“罗县长您辛苦了,这小地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把您这箱子放车上了。”
看着李大头把装满大洋的箱子合上,罗劲那本来严肃地冬瓜脸犹如盛开的菊花,笑骂道:“大头啊,你他娘的,难怪邱司令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