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的气氛稍显凝重,林鹤清的一番话令大殿中百官皆不敢轻声言语,小心翼翼地静候上首之人的决断。
良久,众人才听到上方那人稍显冷厉的声音响起,回荡在静谧的大殿内。
“林大人,你可知道污蔑重臣,该当何罪?”
“微臣明白,但微臣手中有证据。”
赢衡眼眸微眯,眸色寡淡地停留在黑了脸的乔铮身上,淡声道,“既如此,那便有劳林大人说说吧。”
“是。”林鹤清敛眸,沉声应下。
“其罪之一,乔铮多次谋害皇嗣。太子殿下曾多次在宫中遭遇刺杀,刺杀之人除去一些江湖杀手外,还有一部分皆是乔家死士。”
“一派胡言!”乔铮听到他的控诉,眸色深沉,咬牙否认道。
“乔丞相不必激动,大理寺从不妄言。”林鹤清缓缓抬起眸,看向立于高台之上的赢衡,声音徐缓。
“一年前,雍州的那场时役,殿下奉命前往雍州的路上,遭遇刺杀。事后,大理寺奉命彻查,在刺杀之人身上发现了三皇子殿下的令牌和一封书信,皆指向于是奉乔丞相之命刺杀太子。”
“这……这是伪证。殿下,臣岂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乔铮拱手朝着赢衡行礼,声音微沉地反驳。
乔铮虽然确实曾多次派出死士刺杀赢衡,但向来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在赢衡领命前往雍州的路上,他虽然也曾动过心思,但他认为那个时机并不恰当,也就不曾派出死士。
“殿下,微臣还有人证!”
赢衡眸色微变,雍州官道上的那次刺杀,他心中自然也有数。但他现在细想而来,恐怕那群人也不全然尽是乔家死士。
他曾躲过多次暗杀,也和乔家死士交多次交过手,也算了解他们的身手。
而雍州官道上的那批黑衣人,身手要远比乔家死士好,尤其是为首那人,武功甚至不在赫连煜之下。
那人,绝不是乔铮能接触到的死士!
更遑论,那次刺杀,虽然并未对其赶尽杀绝,但以那群黑衣人的身手,怎会这般轻易被大理寺抓住。
赢衡深沉的眸底浮现出疑虑之色,看着下首立于大殿中央的林鹤清。殿外温煦的日光钻入殿内,落在林鹤清身上,模糊了他的眉眼,令赢衡瞧不清他的神色。
林鹤清,究竟是谁的人?
“哐当。”
铁链相撞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道瘦弱的身影踏入宣宸殿。手腕和脚踝上皆锁着沉重的锁链,身上只着了一袭单薄里衣,而那白色里衣上沾满了血色。他赤裸的脚踏过殿中的玉砖,便会留下一道道血印,显然这已动用过私刑。
随着那人踏入殿内,浓重的血腥味便飘在空气中。下首的百官们看着这脏污的血人,皆忍不住用长袖捂住口鼻,眉宇间尽是厌恶。
“林大人,此人是?”赢衡眸色微沉地落到那道血人身上,看身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回禀殿下,这便是当初刺杀殿下的为首之人。”
闻言,赢衡眸色轻变,神色稍显凝重,仔细打量着殿中跪下的那道身影。
看身形,确实和那人身形相似。但看着他轻轻颤抖的身子,他能肯定,此人绝不是那天的黑衣人。
哪怕这件事已过一年,赢衡还是可以忘不掉那日行刺之人的眼神。黑眸狠厉,动作狠辣,那是成日混迹在刀剑尖的死士,并非如今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