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旱,全村的井里的水都变少,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浇地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阿爷还能想明白,问题是水!孩子,是水!”杨二田的语气沉甸甸得。
大海一愣,这几年他忙于认字练武,对农家的事情确实疏忽不少,杨二田这么一说,他才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看爹娘,又看看秦先生都是一脸凝重,轻声问道,“先生,咱们......这就不能修个都江堰吗?”
秦先生抬了头,眼里亮了一下,“大海,你先生我不曾学过水利,这个问题,我也一知半解,但我知道的是,想要第二个都江堰,要有蜀中平原、岷江还要有个鱼嘴,这些条件缺一不可,咱们这的水系并不发达,不然为何没有船运?能不能再修建都江堰,就需要你去找到答案了!”
大海彻底沉默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的那八个字: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他问过先生好几遍了,但先生每次都说,要让他自己去找到答案!其实认字几年后,他大概明白了这八个字的含义。
金刚之所以怒目,是心有恐惧,做事留有余地,抱有敬畏之心;
菩萨之所以低眉,是慈悲怜悯,做人心地善良,心怀天下之志。
他也知道了这是跟佛家相关,但他还是不明白,恐惧与慈悲如何同在?敬畏与善良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还没整明白,先生又交给一道修水利的大题目......大海觉得自己的嘴真快!解决眼前的问题,不是更重要吗?
秦先生却笑呵呵得看着大海,他想他的眼光不错,这孩子虽然不曾执着科举,但头脑灵活,在镖局也如鱼得水,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他觉得是时候让大海出去游历一番了!
全家人看着师徒俩的机锋,都不大明白啥意思,唯二能懂点意思的东子跟六妹都没说话......杨平顺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他这十四岁的大儿子,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面,距离他撑起家门的时候,不远了。
他既欣慰又高兴,同时也有烈士暮年的沧桑之感,就着一口馒头,咽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才开口道,“快吃吧!全家等你带师兄弟回来浇地!”
一时间气氛又热闹了起来,库房还有余粮,哪怕真的干旱了,起码一两年内是不缺粮食的!
大海带着一道修水利的大题目,去了府城,东子盼着六妹顺利生产,杨平顺收拾着调皮捣蛋的双胞胎,杨家村则盼着下雨......
何莲叶一家也刚吃完饭,就在她第三个孩子出生后不久,他们家分了家,前几年跟丈夫带着儿子,两个女儿在村东头盖了房子搬走了。分家后的何莲叶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过日子,什么叫全家劲往一处使,再也没有妯娌的勾心斗角、嬉笑吵骂,更没有婆婆的磋磨折腾,一家五口,总算是迎来了迟到的安稳和谐......
就连她的丈夫都幡然醒悟,终于理解了为何当初何莲叶会阴沉消极,会冷漠对自己......能算计了人,但算计不了心,算计得了今天,算计不了明天!各人自有造化啊!两口子反而越过越好,何莲叶脸上的凄苦之色终于褪去......今年家里从杨家买了头牛犊,虽然又把家底折腾光了,但全家依然高兴!
章小麦也过得不错,他们家是杨家村第二个分家的,后来索性搬去跟何莲叶当了邻居,她是真的怕了陶花,想离陶花远远地,既然陶花搬去了村西头,那她就去村东头!章小麦带着一子一女,学着何莲叶,也把日子慢慢过起来了,但他们一家跟婆家关系还不错,每到农忙时还有家里人还帮忙,只除了陶花一家......
杨铁壶分这个家,就好像是为了专门把陶花一家分开似的,虽然其他人住的分散了,但一大家子还是常来常往,逢年过节依旧还在一起,陶花一家六口成了另类!章小麦、何莲叶、刘十一、梁文元四个人聚齐,每每说起陶花,大家都摇头......
曾经何莲叶无立锥之地,跟大家断了来往;现在陶花因为儿子,性子大变跟大家断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