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平日里机敏滑头,但那也只是小聪明,糊弄崔茂学或是其他主子倒还可以,真正对上沈大人这样的当官的,哪里够用。
张着嘴哭得很丑,他半个字都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招了。
“是、是我们家大爷,听说了这暗芳娘子貌美,就让小的过来先查探一番,若是能成那便好……”
沈大人都快气炸了,指着崔茂学的鼻子骂道:“你好大的狗胆!”
这么一个不明背景,探不到深浅的女子被困在淮州城,他都觉得棘手万分,更不要说先前的瘟疫,她指不定还拿到了什么证据,这样一个人,连他都小心翼翼地对待,这崔茂学真是色胆包天,居然动了这个心思。
沈大人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记得,其实这些内情也就官衙里自己的人知晓,崔茂学哪里能得知?
在人家看来,暗芳娘子戴罪之身,在淮州城无依无靠,生得这般貌美,这就是上天送到他嘴边的一盘菜。
从前他不知晓就算了,今日既然得知她貌美,又如何能放手?
差小厮掳人这样的勾当虽不堪,但暗芳娘子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就算事发,也没什么要紧的。
哪里知晓,这一闹就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崔茂学这会子反而镇定下来。
他勉强稳住心神,拱手作揖道:“还请沈大人息怒,这事儿也不能全听一面之词。再说了……这位娘子也不算良民吧?她的居所又怎么能算是普通人家的宅院。”
沈大人瞪了他一眼。
也亏得这崔茂学有点急智,连这一点都被他想到了。
盛娇也笑了。
勾起嘴角,她笑得还格外开心,好像这一步步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推进,当真是有趣至极。
“崔大爷有所不知,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初承蒙沈大人仁慈照拂,给了我独居寻柳巷的资格,我当然也不能叫大人为难。是以……住过去不到一个月,我便将那房契转给了我的妹妹桃香。”
说罢,她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来,双手奉上,“地契在此,还请大人过目。”
沈大人自然知晓她救下那几个女孩子的故事。
也明白她们瞧着像是主仆,但实则就是相依为命的几个姐妹罢了。
那几个孩子他都暗中查过,都是身家清白的可怜人。
与盛娇朝夕相处做个伴,也不为过。
拿着地契看了一会儿,沈大人心中有数了。
“你们闯的是人家良民的院子,还有什么话说?”
崔茂学再也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回转的余地,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他素来名声狼藉,那些个花花新闻谁人不知?
即便沈大人不关注这些,日常听多了,也会混个耳熟。
要说这崔家大爷是个什么本分人,那就纯粹是个笑话……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崔茂学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能跪在沈大人脚边不断求饶告罪。
沈大人看向盛娇,心中暗暗惊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是他还看不出来这是那小娘子的手笔,那就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