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娇不慌不忙净手,戴上胎膜手套,熟练地替陈二太太检查。闻言,头都不抬,她温温笑道:“这话怎么说?”
“咱们女子,其实哪里有比不过外头的男人了?一样都是爹妈所生,一样有手有脚能说会道的,若是有造化,能如那男子一般读书识字,想必也不会输给他们。我听说,京都的皇城里头,有的是有才学能干的女官,帮着皇后太后的料理事务,这事儿是真的么?”
陈二太太越说眼睛越亮,恨不得从床上起来,在地上转上两圈才快活。
盛娇轻笑不语,缓缓替陈二太太上了药,才开口:“我倒是不知晓。”
“也是……”陈二太太这才冷静下来,想到眼前这女子的身份,顿时讪讪,“其实我不过是想说咱们女子不容易,世道艰难,对咱们也是太过苛刻了些个。我向来觉着娘子是个妙人,也拿你当个贴心人,什么话也想说就说了,还望娘子莫要见怪。”
“哪里话。”
盛娇上完了最后一份药,叮嘱两句,随后道,“太太恢复得不错,接下来用药了,切莫再同房。”
说着,她顿了顿,“想来陈二老爷近期不在城里,二太太也能好好休养一番。”
陈二太太顿时面上尴尬,脸颊涨得滚烫,又想说笑又满脸怒火,一时间发作不来,都堆在了脸上。
盛娇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转身撩起帘子出去了,只有那淡淡幽香伴随着她轻柔冰冷的声音在说话:“伺候你们太太起身吧,我再把药方子改一下,应当就无大碍了。”
陈二太太明白,这是人家不愿再与她多说什么。
她瞪一眼床边上傻愣着的绿秧。
绿秧这才后知后觉,赶紧上前服侍。
说到底,十个绿秧都比不上半个云芳来的伶俐机敏。
让这丫头在身边伺候久了,她也看得出来,绿秧这丫头什么都不会,平日里多半是个懒散馋滑的主儿,正经事情不做,就晓得嘴上卖乖。
但绿秧到底已经知晓了她最大的秘密,这会子再赶人也有些来不及了。
屋子里接二连三的大丫鬟变动,少不得要引起婆母那头的注意,是以她再怎么对绿秧不满,也只能暂时按捺下不提。
收拾好后,她出来一看,盛娇已经写好了新的药方子。
“多谢娘子。”
“你花钱,我替你解了这烦人的恼事儿,不过是各取所需,当不得一句谢。”
盛娇莞尔,“不过我叮嘱之事,还望二太太多多留意,千万……别像上回那样了。”
陈二太太顿时脸颊滚烫火辣,点点头。
“还有,这药方子里还缺了两味药,就是上次我同太太说的。”
闻言,陈二太太急了:“上回不是说不着急的么?”
“于我而言,是不着急,横竖我又不嫁男人,也不在意子嗣,倒是二太太上次的来意那么清楚,这番折腾,吃了这些个苦药调理,为的还不是能早日生下个嫡子来傍身。”
盛娇拿出一支水烟点燃了,那清幽的兰花香气瞬间弥漫。
她轻轻吸了一口,起身走到窗前,侧身回眸:“陈二太太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再也比不得那些个刚刚嫁人的年轻妇人鲜嫩,且……身子又有了亏空,还不得抓紧些个么?生孩子嘛,还是要趁年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