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太跟在婆母身边,自然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又气又羞,无地自容,她转身狠狠瞪着崔大奶奶,偏又不好高声训斥,只用一双宛如冷电的眸子将对方上上下下扫了一圈。
崔大奶奶被她看得头皮一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赤红的眼睛里泪水直打转,崔大奶奶挪开视线,死死盯着屏风外头的那两人,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扯断,手指关节处隐隐发白。
香艳如此,如何不看得她肝肠寸断?
却又听得那陈二太太娇笑道:“当初若不是月老乱扯红线,说不准如今我就是你的正头娘子了,你且跟我说说,我比起你家那个没趣味的大奶奶如何?”
崔茂学也懒得跟她周旋,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自然比不得你一半风骚。”
陈二太太笑得是花枝招展,媚眼横生。
若不是碍于旁边还有个绿秧在,她都想迫不及待与崔茂学就在此处好好快活一番。
正浓情蜜意的时候,忽而听屏风后头传来一阵忍不住的抽泣声,深沉浓重,隐忍不发。
可把厅堂的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转脸看去,但见屏风那头似乎隐隐约约立着几个人影。
也不知这些人站在这里看了多久,听了多久,这一眼看过去陈二太太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顿时也顾不上浪荡了,她一骨碌从崔茂学的怀里下来,忙乱地理了理衣襟与鬓发,慌慌张张就往门外跑。
到底是做惯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了,她逃跑起来倒真是快速敏捷,连那绿秧丫头都没反应过来,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
绿秧赶紧追了上去。
主仆二人很快离开。
崔茂学额头上冷汗直冒。
崔老太太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紧接着,后头是崔太太,还有自己的媳妇。
崔家三代女主人都到场了,就在最近的距离差点看了一场活春宫。
咚的一下,崔茂学直接跪了下来。
那厅堂里铺着的可都是冰凉坚硬的地砖,这一下,听着都疼。
若是换成寻常时候,崔太太或是崔大奶奶定然会怜惜心疼,可这会子她们俩一个脸色惨白如纸,一个面笼寒霜、眼神仿若要吃人,哪里还能顾得上崔茂学?
倒是在最前头的崔老太太瞧着与平常一般无二。
她缓缓走到孙子跟前。
崔茂学早就抖如糠筛,耷拉着脑袋不敢动弹。
老太太不慌不忙,抬手递给了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耳聪目明,立马上前替老太太脱下了手上的宝石戒指、手钏等物。
另有一丫鬟上前,双手拿走了老太太的拐杖。
那些个金珠玉翠一件件褪下,老太太依旧神色平淡:“你怎么想的?居然带着人在这里胡闹,嗯?”
崔茂学抖着声音:“老祖宗,孙儿知错了,是孙儿一时把持不住,着了那贱妇的道!!孙儿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你平日里爱些个花儿草儿,莺莺燕燕的,只要不过分,还不是由着你去了。可方才那女人是个什么身份,你心里都清楚,这阎王爷给你递台阶,你也敢往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