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拍着大腿跺着脚,手里的拐杖捶地咚咚响:“我的儿,你是读书人,是与府城那些个大人们有点来往,可你要知晓,那御府院是什么地方,景王殿下又是什么人,这样的人哪里是咱们这种人家能见上面的?便是说上半个字都难!!”
陈二爷也火了:“那母亲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赶紧将我们与张家的事情说出来,也好叫儿子明白!总好过蒙在鼓里!”
陈老太太愣住了。
望着儿子愤怒的眼睛,她一阵心虚。
正僵持着,陈家大爷从外头进来,边走边说:“母亲不好开口,我来告诉你便是。”
“大哥。”
陈家大爷已过不惑之年,瞧着稳重深沉,四方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毛过于茂盛了些个反而压住了那双眼睛,更显得深不可测。
他刚要开口,陈老太太又想拦着。
“母亲,你不能总不叫二弟知晓家里的这些事情,他也是我陈家血脉,也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张家的事情确实重要,总不能叫二弟在这个节骨眼上休妻吧!”
陈大爷冷冷道。
这下陈老太太哑口无言。
很快,他话锋一转,对着二弟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还未说完,就听得陈二爷摇摇欲坠:“你是说……我陈家暗中与张家做了一条商线,与那崔家一样?”
“没错。”陈大爷点点头,“这条商线原做的就是药材买卖,低价从那些个药农手中收来品质不凡的药材,再高价卖出,沿线的药店里的药材大多都是掺了假的。”
“那、那原先好的药材呢?”
“自然是供着府城往上的城镇里那些达官贵人们府上使的。”
“药材里掺了假,这、这要是吃出人命来可怎么好?”陈二爷一阵后怕。
谁知自家大哥却好像习以为常似的,摆摆手:“慌什么,虽说是掺了假,但也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不过是吃下去没什么效果的草根树叶罢了。我也是细细挑选过的,哪怕是经年的老手轻易都瞧不出端倪来,底下的人自然不会懈怠。”
陈二爷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这是药材,是拿来治病的。
若是百姓拿着药方,开了汤药回去,却吃了不见好,岂不是硬生生把病给拖延了?
陈大爷一瞧自己这位弟弟,立马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你也不用担心,掺了假只不过是叫他们好的慢了点罢了,不会闹出什么人命的。”陈大爷这样宽慰。
正因如此,原本买两剂汤药就能痊愈的,这下便要买三剂甚至是四五剂。
这么一来,花费的银钱自然也就更多。
大夫的药堂药材走得更快,银钱入账更多,还会进一步与他们这些供货的采购。
如此一来,银钱源源不断。
苦的也只有那些无辜的老百姓罢了。
这年头,即便丰收之年,底层的老百姓想要吃饱肚子都尚且勉强,更不要说病了找大夫看了。
好不容易举家之资,才换来的救命的汤药,却暗中被人掺假,若是硬生生耗死了一条命,只怕要到阎王殿才晓得冤屈。
陈二爷一阵心思杂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再抬眼,大哥与母亲已经有商有量,显然没有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本来也是如此。
陈家两房兄弟,长房接手的是家里的生意,二房奔的就是个读书挣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