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雪怡回到孟澜的屋前，敏锐地发现方才守在门前，千般万般暗里找茬，不让她走出屋子的两个丫鬟不见了。

她进去找了一圈，除了一个正在焚香的丫鬟，并无其他人，就连曹管事也不见了。

孟雪怡冷声问道：“刚才有谁来过？”

那丫鬟愣愣地抬起头，“奴婢不知。”

“曹管事去哪了？他不是该在这里守着父亲吗？”

“管事去小厨房监督婢子们煎药了，大小姐可有要事吩咐，奴婢立即去寻曹管事来。”

得知曹管事孤身一人去了小厨房，孟雪怡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却还是开口问道：“可有见到二小姐？”

那丫鬟更疑惑了：“二小姐不是去前厅待客了吗？奴婢并未见到二小姐。”

她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孟雪怡，心想这大小姐果真与二小姐有嫌隙，并非那般疼惜妹妹之人，现在单单是问起二小姐的去向，大小姐都黑着脸……

孟雪怡睥了她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丫鬟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如今屋内只有孟澜和孟雪怡父女二人。

一人躺在床上气息虚弱，一人站在不远处，眼眸冰冷。

隔着香炉内飘出的淡淡烟雾，孟雪怡不禁有些恍惚，这是母亲最爱的安眠香。母亲死后，她才能以养女的身份进入孟府。

走上前几步，看着孟澜惨白的脸，孟雪怡轻叹一口气：

“爹，你最开始明明与我娘情投意合，为何在娘怀上我之后，却决然地离我们母女二人而去？

“是因为迎娶那个贱妇，她能给你带来好处，是吗？”

她眼中闪过泪花，身子缓缓蹲下来，像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童一般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孟澜的掌心，充满了依赖的味道。

“爹，娘死后，你才不得已将我接回家。这些年，你对我很好，看似样样都给了我……可你不知道，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啊……”孟雪怡低声啜泣。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会以‘野种’的身份降世？

“你让我出生在这个世间，却又抛弃了我，你说，你是不是这世上心最狠的人？

“你若是真心爱怜我，想弥补我，又为何要将孟听枫接回来？你可有想过，她一回来，我这个顶着养女身份的私生女，会有多大的压力吗？

“她才是真正的嫡女，有她在，我迟早会遭受明珠蒙尘的，不是吗？”

苦涩的泪珠落入孟澜掌心，他紧闭的睫羽动了动，眉心皱起，似是能听到孟雪怡的话。

孟雪怡微微一怔，察觉脸颊所触碰的掌心好像动了动，她抬起头来，期冀地望向孟澜：“爹，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爹，我可以不恨你，但你总得弥补我什么……

“那薛公子不愿娶我，我也不愿嫁他，更何况，他的地位，我还瞧不上。我要嫁的人，若不能是那威风凛凛的镇国将军，也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景仰之人。

“爹，你一定会为女儿想办法的，对吗？”

她强硬地握着孟澜的手，双眼呈现出癫狂的色彩。

一门之隔，传来微弱的声响，沉浸幻想中的孟雪怡并未听到。

站在门外的孟羽鸿浑身僵硬，脑袋里一片混沌，手中端着的药碗不断颤抖。

孟雪怡在说什么……她是爹的亲生女儿？是私生女？！

手一抖，那药碗即将脱离双手，身侧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了出来，帮孟羽鸿扶住了那只碗。

他扭头去看，是跟在姐姐身边的老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