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中间,最不能让顾桓祁忍受的,是秦贵人在认罪时,口口声声唤的是她的表姐,也就是宋霜若。
这便会让顾桓祁起疑,秦贵人从前也有加害过宋霜若。
竹叶端了碗安胎药入殿,朝上首位上的顾桓祁行了一礼后,掀开了内寝的帷幔,入内寝伺候洛知微服药。
熟悉的清苦味道在口腔中盘旋,洛知微神色依旧,漱了口,淡定地擦去嘴边上药渍和水渍,抬头看了一眼竹叶,竹叶俯身接过洛知微手中的丝绢,低声道:“皇后娘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好。”洛知微抬手,得竹叶搀扶后,起身离开了内寝。
天青色的纱幔缓缓掀起,洛知微眼眶通红,脸颊上仍挂着泪痕,抬眼与顾桓祁对视一瞬,又酸了鼻尖,忙垂下了头去。
顾桓祁心尖忽起一阵褶皱,还不等洛知微行礼,便道:“坐吧。”
“谢皇上。”
洛知微将身上烟青色的裙摆拢整齐,在侧首坐下身。
劳太医躬身入内,回禀道:“皇上,俪嫔娘娘,臣方才为秦贵人把脉,秦贵人似乎饮了酒,脉象甚是乱,脉浮而紧,似是风寒,又有些虚浮涩相,像是生病,又像是中毒,亦像是醉酒...”
一边说着,劳太医飞快抬眸,觑了一眼皇帝神色,重重磕头道:“实在是微臣学术不精,不如请乔太医来,为秦贵人诊断。”
“何必这般麻烦。”
劳太医话音刚落,叶皇后疾步入内,朝上首位的顾桓祁欠身行礼,得免礼后,起身道:“秦贵人谋害嫔妃腹中皇嗣,本就是大罪,如今又在院子里胡言乱语,更是失了体统,叫人用一桶冰水浇醒了细细盘问便是。”
顾桓祁握着玉坠的手一顿,“按照皇后说的办。”
门口的小源子应了一声,正要去办,又被顾桓祁叫住了。
顾桓祁抬头,朝身边的江义敏道:“你去。”
江义敏容色一凛,抖了抖手中拂尘,“奴才明白。”
秦贵人以丁香花汁子浸染衣物,想以丁香花气味使洛知微小产已经是证据确凿,顾桓祁让江义敏去审,为的就是要盘问出秦贵人可曾有害过宋霜若。
见江义敏正要离开,叶皇后又扬声补充了一句,“再去把乔太医请来吧,好为俪嫔诊治。”
洛知微起身,朝对面的叶皇后见礼,“谢皇后娘娘关怀。”
这些日子叶皇后似乎变化很大,从前虽狠毒却不似现在这般有城府,笑意和煦却不达眼底,似是温暖,更多却是疏离。
在顾桓祁面前做的就更是周全了,奖惩分明之时亦不忘了关怀嫔妃。
只听见哗啦啦的声音,一桶刺骨的冰水从秦贵人的头上浇下去,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叫,洛知微一颤,又流下眼泪来。
叶皇后见洛知微似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若不是早知道她是个心思狡猾的,只怕也要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强忍着心头的不悦,端起贤后的样子,继续在顾桓祁的面前做戏,“本宫也都听说了,想不到秦贵人日日来思渺宫与俪嫔作伴,背后竟藏着这般肮脏歹毒的心思。
俪嫔,如今有皇上与本宫为你做主,自会还你个公道。”
这事本就是用了偷龙转凤的障眼法,越是盘问,只怕就会越多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