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铃铃……”尖锐且急促的电话铃声,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小院慵懒的午后宁静。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周美丽正坐在代销店里那张有些年头的竹椅上,手中翻着一本页面泛黄、边角卷曲的杂志,沉浸在字里行间。这突兀的声响,惊得她肩膀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她将杂志轻轻搁在一旁的石桌上,起身,快步走向那部摆在窗檐下木桌上的电话,听筒上的划痕和磨损,诉说着它的岁月沧桑。
“喂,你谁呀?”周美丽拿起听筒,声音里裹挟着几分疑惑与不耐,在这个农活繁忙的午后,任何无端的打扰都显得不合时宜。
“哦,美丽啊,我是瘪三,你三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像砂纸摩擦般粗糙,背景音里还夹杂着车辆的喧嚣、人群的嘈杂,仿佛置身于热闹的市井之中,“麻烦你告诉蛮子一声,别再等我了,找个合适的就嫁了吧。”
周美丽一听,原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愤怒瞬间涌上脸庞,五官都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扭曲,她拔高了音量,几乎是吼了出来:“啥,瘪三,你咋知道我这电话号的?你这干的这叫什么事啊?蛮子姐眼巴巴等你那么多天,等来的就是这个?你自己拍拍良心,怎么能这么对她?你为啥不自己亲口跟她说?”
“美丽,我现在不方便,你就告诉她就行了。”瘪三的语气明显有些闪躲,话语匆匆,像在逃避什么,每个字都带着心虚的意味。
周美丽脑子飞速运转,只觉得这事荒谬至极,怎么想都让人窝火。她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说道:“三哥,你这做得也太绝了吧?这种话你自己都没勇气说,还让我传话?我可没那闲工夫帮你干这缺德事儿。你不想想,蛮子为了你,千里迢迢跟你来到这儿,吃了多少苦,等了多久,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你还有脸吗?”
“美丽,不是麻烦你了嘛。”瘪三还在试图劝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可周美丽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也听不下去。
“啪!”她猛地挂断电话,听筒撞击座机的声音在院子里格外刺耳。
“这瘪三怎么变成这种没良心的人了?”周美丽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满心都是愤怒与不平,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想想人家蛮子,抛下一切跟着他,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他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柱子憨厚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美丽?谁又惹到你了?”柱子身材敦实,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平日里和周美丽相处融洽,听到她语气里的愤怒,忍不住关切地询问。
“刚才瘪三打电话说,让蛮子姐别等他了,自己再找个人嫁了吧。”周美丽没好气地说道,脸上的烦躁愈发明显,一边说,一边烦躁地挥了挥手,“这叫人干的事吗?真让人恶心。眼下正是大忙时节,收麦的收麦,山上采果子的采果子,卖杏的卖杏,谁有闲心管他这破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