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做什么,就听见他接着说:“十八病死了,我得把她的尸体处理掉。阿无,你待会出来,我请了医师给你们诊断。你先看,看完后给我帮忙。”
奴隶长的话让阿无有些愣怔,她应下后,有好几秒都呆呆的没有动。
死了?
十八死了?
阿无的嘴巴喃喃着,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要说什么。
她回想起和十八有关的过去。
在这之前的无数个夜晚,阿无总是能在晚上听见十八虚弱的咳嗽声,还有从她笼子里传来的药味。
有时十八会自言自语地吐苦水,在小舞来之前,阿无都是听着十八那低弱的咳嗽声入眠。
最近几日,因为有小舞的相伴,阿无就没有那么关注十八的声音了。除了那次,十八突然说话,把她和小舞都吓了一跳。
小舞喜欢被人哄着捧着,成为别人目光的焦点。阿无只要一分心到其他事情上,小舞就会说些话,来吸引她的注意。
以致于阿无此时才恍然发觉,十八最近说的话越来越少。她的笼子常常像没人住一样,被积压在无尽的沉默中。她笼子的药味里,也夹杂着些别的气息。
那可能就是将死之人的气息……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十八已经再也说不出话,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能是下意识的反应,阿无看向小舞。
小舞端坐在笼门后的位置,她低垂着脸,手上拿着针,在挑自己衣袖上的绣花。对于十八的事,她漠不关心。
阿无一直都清楚,小舞没法共情奴隶的苦难,因为她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穿华服、戴金银、享佳肴,高高在上,把奴隶们都视作低入尘埃的蝼蚁……
她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对于小舞而言,她是什么呢?真的如小舞所说,她们是朋友吗?
阿无听从奴隶长的指示出去,经医师诊断确定无病,心中还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对于这个结果,奴隶长松了好大一口气,他厚实的大手抚摸着阿无的头。
阿无仰起头去看他,他就一下子把手缩回去,语速急切地说:“快点去后面把铁锹拿过来。”
阿无点点头,等她回来时,奴隶长已经安排医师看了好几个人了。奴隶长又叫了两个力气大的奴隶,领着阿无和他们一起,表情肃穆地走到十八的尸体旁。
车队此时在荒郊路上停着,事发突然,奴隶长已经迅速到附近秋月城,花点银子疏通关系,请衙门的官员叫来了一个仵作,在埋尸前进行尸检。
十八死得蹊跷,而且是病死在城池入口外不远的路上,要查看是否有传染病。而且,把死因查清楚,才不会无端生出一些流言蜚语造成车队的恐慌。
仵作打开工具箱,把工具都一一排好了,就先从十八的面容进行判断,再往下打开十八的衣服,对她的身躯进行仔细的检查。
十八死灰的脸上,表情十分痛苦,嘴唇微张,好像还在发出无声的呻吟。阿无看着,嘴巴一扁,眼眶里蓄满了泪。
十八身体瘦弱,肋骨的形状清晰可见。仵作按住十八胸口偏下的位置,二指挤着那里薄薄的皮肉,示意奴隶长看过去。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针眼。
奴隶长问:“这就是死因?不单纯是因为风寒?”
仵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