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兰达姆的声音适时响起,带了点莫名的悲悯,「还想让他成为关注对象吗?」
左镇潮:“……”
你故意的吧?
*
黄昏时分的暮色如泼翻的勃艮第红酒浸透街道,左镇潮裹了裹身上那件尺码明显不符的羽绒衣,站在萧瑟的寒风里,只感觉自己吐出的每一口气都在泛着白雾。
她偏头看向边上衣着单薄、连那件白大褂都脱得一干二净,只穿了身中山装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陆回雪。
“师父,这羽绒服是哪儿来的?”
刚刚他见她觉得冷,随手就变出来了,也不知道藏在了身上哪个地方。
“楚临春的。”陆回雪说,“他进门的时候脱下,我顺手薅来……哎,乖徒儿你脱什么?穿着穿着,那小子又不怕冷!”
“我薅完人家的面具,他师父的收藏品,现在连衣服都不放过!”左镇潮震怒,“我是什么周扒皮吗!”
陆回雪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得亏为师瞒着他就拿了,要是直接跟他说是给你穿的,他连现在身上那件毛衣都得脱下来给你。比起这个,我们要如何回去?”
左镇潮没回答,四处张望了一下,朝西南方略微示意。
陆回雪将墨镜往下按了按,眯着眼朝那边瞧,只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地铁口。
他徒儿真是勤俭持家,大病初愈还要委屈自己坐地铁。他幽幽叹了口气,刚想凑过去说点什么,就见一辆曜黑色的轿车穿过地铁的栏杆投影,碾碎了满地霓虹,悄无声息地驶入街角。
陆回雪不懂这些西洋的什么豪车,却也知道这玩意儿看着就贵,坐着一定舒服。
要不抢了送给徒儿?
车尾的流星尾灯在积水潭拖曳出彗星轨迹,飞溅的水珠于帕特农神庙式进气格栅上撞成碎钻,欢庆女神雕像垂落的弧度如巴黎歌剧院穹顶的金色吊灯,在车身投落精巧的阴影。
思绪纷呈之间,那辆劳斯莱斯滑过街道,朝着院门的方向驶来——
在他们的面前停下了。
陆回雪:“……咦。”
“咔啪”一声,戴白手套的司机走下车,躬身为他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不等陆回雪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究竟是什么章程,他身侧的少女便颇为熟练地弯腰上车,鞋底踩在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陆回雪稀里糊涂地跟上,一双大长腿颇有些局促地缩在少女身边的座位上。
车载香氛系统正在释放托斯卡纳鸢尾花与古巴雪茄木的气息,柏林之声音响漫出肖邦《雨滴》前奏,将窗外黄昏时分的霓虹在深色玻璃上晕染成莫奈的灰色睡莲。
车里的一切内设都在彰显一个字。
贵。
“徒、徒儿……”陆回雪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磕巴,“这不合适吧?”
就是带着他回个家,是不是有些太破费了?
车上暖气开得正好,左镇潮刚刚把羽绒衣脱掉一半,就听见他来了这么一句。
尽管她现在余额不过八位数,依然不妨碍她在此刻小装一下。
于是左镇潮当即歪嘴一笑,淡漠而又不失霸道地回道:“无妨,都是小钱。”
反正是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