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然不退反进,身体沉腰坐马,如桩稳固,山河决真气自丹田迸发,借忘忧心意决的巧妙调度,一掌“镇岳”再起,正面迎击!
掌影之间,观者只觉恍若看见两道匹敌飓风在庭院激烈纠缠,每一次轰鸣都震得地面微晃。罡气四溅,偶尔拍到庭院旁的青石板上,便留下一道深深痕迹,显示出六境强者对撞的可怖威力。幽儿看得呼吸都快停滞了,担忧与惊叹交织在心,“这……真不愧是六境高手的对决。夫君居然能与爹打成这样?”
二人纵横腾挪,时而身影交错,时而罡风碰撞,脚步却不曾有一丝慌乱。闻人峰掌势收放随心,或如狂风骤雨、或如流水暗涌,千变万化;而巽然以忘忧心意决化解对方绵密掌力,待时机成熟便运转山河决爆发,劲力厚重中藏灵动,竟能多次以险胜逃脱被逼入死角的绝境。
不多时,二人已拆了几十余招。每次掌与掌相触,都卷起一道白色气浪四散,如连环气爆;习武场边缘的旗幡和草木,被猛地扫倒,沙尘扬天。幽儿本想上前看得更仔细,却只见罡风呼啸中那两道人影交缠如龙蛇,压根没法靠近,唯有又惊又喜地站在场边,屏住呼吸。场外观战的庄内护卫们也是瞠目结舌。
然而,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对掌,二人的身形猛地分开。只见巽然被那股凌厉掌力冲得连退十多步,脚下在青石板上划出长长痕迹才勉强稳住。身形微晃中,他抬头喘口气,掌缘微微发麻,却仍能保持站姿。闻人峰则飘然而落,面色畅快,仿佛并未费多少力,只是看巽然不曾倒地,心下更显欣赏。
他哈哈大笑:“你小子真行!百招之内而不败,放眼江湖,你可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巽然稍微调匀呼吸,心里对闻人峰果然敬佩不已,依旧保持谦逊:“若非前辈留手,我恐怕只能撑到五十招就会被迫露出破绽。”
闻人峰眯眼笑道:“我虽未施尽全力,可你也隐藏了一分底牌吧?日后若勤加练习,突破第八境并非奢望,乃至那传说中的天人如一,也并非无可能。”
幽儿一听先是欣喜:“那岂不是说明巽弟弟已算是六境高手?”
闻人峰摆手纠正:“并非修为上突破六境,只是他以忘忧心意决催发山河决的威力,一旦内力不足,则无法长久维持强势。要想真正晋身六境,还需日后苦修。”
幽儿撇了撇嘴:“原来还没升境啊?”话虽失落,却也挂着微笑替巽然高兴;毕竟她亲眼见到他在父亲的猛攻下撑住百招,这已非同小可。
巽然微微一笑:“虽未跨境,但已裨益良多。前辈能稳坐地榜第五,足见这功法威力之深。只是天下豪杰何其之多,不敢自满。”
闻人峰满意地点头:“正是此理。比如你之前碰到的袁天酬,他也只是六境巅峰,可却有‘清风梅花剑’的绝招‘梅花神影’,当年我与他交手切磋,也无法看清他的全部用剑轨迹,险些中招。地榜上的人物哪个没有些杀手锏?切勿小觑。”
巽然闻言,心想当真江湖藏龙卧虎,又回顾自己的种种奇遇,不得不再次谨记“胜不骄、败不馁”。
幽儿轻挽巽然胳膊,含笑炫耀道:“不管怎样,我夫君还是足以打败那袁留香嘛。”此言引得闻人峰大笑,练武场上顷刻间从刚才的战斗杀气化为欢畅轻松的氛围。
正热闹间,闻人峰状似随意地提起:“今年夏天,夏国苍羽山有大规模武林大会,各大门派不超过三十岁的青年弟子都可参加。此乃年轻英杰的盛会,既可增见识,也能争个名次拿到宝物奖赏,堪称一场天下英才的龙争虎斗。”
幽儿眼睛瞬时一亮,看向巽然:“巽弟弟要不要去?以你现在的本事,绝不会被人比下去吧?若真能夺个好名次,还能收获无数宝物与名望呢!”她说得兴奋不已,显然早就对这种武林盛事心驰神往。
巽然却略作沉吟:“我倒也想参加,只是……我现任望月城守备官,城中大小民生尚需我关注,一旦擅离职守恐遭朝廷问责。”他回想自己当初修武初心,是为报家仇、寻母亲下落,可如今官职在身,不能随意抽身离去。不过对这大会,他内心也颇为向往。
他想起自己经历:故乡惨遭灭门,母亲下落不明,自身与妹妹流落他乡,后被夫人收留,接触江湖门路;跟着郭三学武,又与慕灵珊等人探寻禹王墓得奇缘;再到幽儿、蘅萱相伴,频频在江湖中磨砺。如今的他已不再是昔日懵懂少年,若再躲在城池中做个官员,或许会错过更广阔的天与地。
“也许将来辞官,我便能彻底投身武林之道。他默默想着,一时间心潮翻涌,不禁对苍羽山武林大会愈发憧憬。
幽儿看他神色变幻,也猜出他在衡量,轻轻拽住他的衣袖:“若真能去,我定陪你一起呀。”
闻人峰见状笑道:“哈哈,江湖如海,年轻人若能闯一闯,自是一桩好事。成则名动天下,败亦积累经验。只看你如何抉择了。你有朝一日辞去守备之职,也未尝不是条路。”
巽然闻言,只微微点头,心下也在暗下决心:“待望月城暂时安稳,或许我该踏入更辽阔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