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风险的边缘

夜色浓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宁静。林旭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光穿过层层玻璃，投向远处的城市。霓虹灯如同星辰般点缀着这片钢铁森林，闪烁的光芒在夜空中勾画出一条条明亮的轨迹。远处的高楼大厦仿佛无尽的巨兽，吞噬着四周的黑暗，孤独地矗立在这片被技术和资本支配的世界中。

窗外，城市依旧喧嚣，但这喧嚣似乎与林旭的内心无关。静谧的夜晚，仿佛是一片无边的荒原，他自己便是那唯一的存在。过去的种种，曾经让他为之疯狂的研究、激情澎湃的追求，如今却在他心中变得模糊而陌生。

张辰站在他的背后，眼神锐利，似乎已经看穿了林旭的心思。他轻轻走上前，站到窗前，肩膀微微碰触到林旭的衣袖，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提醒。“你在想什么，林旭？”

林旭没有回头，他依旧盯着那片深邃的天际，低声说：“我在想，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性’。”

“人性？”张辰冷笑了一声，带着一丝不屑，“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你真以为，‘人性’是什么？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固定模式吗？你认为人类不应该变得更强大吗？你看，科技让我们可以超越生老病死，甚至能将意识上传，摆脱肉体的束缚，我们的思想将成为无限延展的存在。你应该为此而感到兴奋，而不是在这里做这些无谓的哲学讨论。”

“兴奋？”林旭突然转过头，目光直视张辰，“你知道吗，张辰，当我第一次接触到这项技术时，我也曾经激动过。我曾以为，意识上传，脱离肉体，意味着我们可以超越生死，意味着我们将迎来真正的自由。”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但现在，我却越来越觉得，这条路，远比我当初想象的更加危险。”

张辰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理解林旭的转变。“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死亡吗？但你也清楚，死亡早晚都会降临，我们所要做的，难道不是创造一种能够超越死亡的存在方式吗？我们可以让意识永存，让思想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让我们的灵魂，甚至我们的创造力，摆脱肉体的束缚。”

“我害怕的，不是死亡。”林旭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我害怕的是，我们是否能承受得住超越肉体束缚的代价。张辰，你不觉得，这项技术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解脱，更是灵魂的迷失吗？”

张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他深知，林旭所说的这些，绝非无的放矢。实际上，他自己也曾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技术的边界在哪里？人类到底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塑造自己的命运？

“你看，这项技术，不仅仅是一个突破。它是人类进入全新存在方式的钥匙。”张辰终于开口，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激进，而是变得平静了许多，“我们所做的，是站在历史的前沿。过去，我们曾经依赖肉体的力量，而现在，我们能依靠的，是我们自己的思想。意识上传，不是让我们失去自我，而是让我们突破生死的束缚，成为真正的自由。”

“自由？”林旭嗤笑一声，“你真的认为这是自由吗？当我们放弃了肉体，我们还能是什么？或许，‘自由’只是一个幻象，而我们不过是在无尽的虚拟世界中游走，最终迷失在自己构建的迷宫中。张辰，你是否能保证，这项技术，能够让我们保留最初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