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铁门猛地推开。
陈单凌与保安大叔打了个照面。
他蝠化的样子,可不是谁都能一下适应的。
尤其是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他在陌生人眼中就是那么生人勿近。
尽管他现在挺懵的。
“鬼啊……”
保安这么一说,陈单凌便故意快速地朝着保安逼近——
对方果然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连手电筒都不要了。
楼道里漆黑一片,陈单凌将手电向下打了打,免得“逃命”的保安在慌乱中受伤。
“哈哈哈哈哈——还是头一次见你吓人哎!”
“你还笑呢?可不能让朽白知道这个人见过我。”
“哎?为什么啊?”
朽白那家伙,只相信死人才不会说话。
这是陈单凌对他的印象。
但陈鹿和朽白关系不错,且就目前而言、朽白也确实没对陈鹿做过不妥的事。
所以陈单凌不好多说。
他只道:
“他很啰嗦,会一直说这情况很麻烦。”
说着,陈单凌又睨了一眼。
保安正蜷缩在楼中的墙角发颤。
他关闭手电放到原位。
陈单凌拍掉手上的尘土才又把陈鹿抱起、再次跃至空中。
陈鹿稍微适应了这一次的起飞过程,她总盯着陈单凌顺着风向而动的头发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事那么好笑?”
“你刚才的发型好好玩……”
“……带你出来散心,你怎么只看我呢?”
陈单凌很无奈,却也挺自在的。
在薛奕辰家借住的时日里,几个双翼恭敬的态度实在让他很难受。
有个封修洛还好一点,可薛奕辰总会制止、斗嘴也难以尽兴。
他只把他们当朋友而已,从未介意所谓的“不敬”。
陈单凌的表情不经意地显露一丝无助。
如果去了魔界……会不会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哥哥有心事?”
陈单凌望向陈鹿,轻笑道:
“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关于谁啊?陈鹿闪过一丝念头。
“……关于你们吧。”
陈单凌故作轻松地笑着,仍盖不住眼里的悲凉。
陈单凌从前与同学斗殴后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明明是件沉重的事,他总是不想在表情上服输,只说是小事、不必记挂。
陈鹿毕竟和陈单凌一同生活这么多年,早就对他的这些表情了如指掌:
“哥哥,你直说就好了。”
陈鹿的态度变得严肃。
陈单凌一声叹息:
“抱歉,我是在想如果……如果我不在,你们该怎么办?”
成为魔王或许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他只怕自己若是只能受困于魔界,人世的一切该怎么办。
“……你会离开吗?”
“我……也不确定。”
陈单凌的牙关轻轻颤抖。
他想说自己不会离开,可如果必然要离去,他也不希望家人毫无心理准备。
要是不得不成为恶魔,他很难保证自己能来去自由。
现在他觉得,就做个吸血鬼也挺好的。
真是全靠更糟糕的事情衬托。
“……抱歉,我不该说这件事的。”
陈单凌搂紧了陈鹿。
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离恶魔也不远了,又安慰似的笑道:
“不过,那时你应该不至于认不出我。”
“怎么可能认不出嘛?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
陈鹿还是挤出了一句玩笑话。
她知道噩梦可能要成真,往后的生活陈单凌恐怕不能与他们一同度过。
那至少在最后的时间里,她要让陈单凌放心。
忽地,下方地面的一处暗巷传来尖叫声。
陈单凌敏锐地向声源处看去——
一个失控的双翼在其中徘徊,扑击着闯入其中的路人。
该管吗?
陈单凌犹豫了,他只怕再多动用一分能力,自己也会更接近恶魔一分。
“…哥哥,那边——”
眼看路人即将被啃咬颈动脉,陈单凌俯冲直下。
他将那失控的双翼单手提起,另一手牢牢搂着陈鹿。
那双翼的心声中充斥着怪异而不祥的咒文。
一对血红的、透着露骨的饥饿的瞳孔紧盯着陈鹿。
是魇面的咒法?为什么没有魇面存在?
陈单凌微微一怔。
“唉…”
他叹了一声,利爪劈下、血液宣泄而出。
稍小的蝠翼为陈鹿遮挡了血污,陈单凌的脸庞再次被血染红。
他这张脸,与血污当真相配极了。
不过数秒,失控的双翼已被“黑火”蚕食一空。
陈单凌不想管刚才救下的路人如何,他再次飞高、没敢拿脏了的那只手触碰陈鹿。
“刚才那是什么?!”
陈鹿失声,她从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焚烧”至死,那“火焰”还那么奇怪。
陈单凌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她连陈单凌平日在训练室对练的样子都没见过。
他柔声解释道:
“那是个失控的吸血鬼。”
“为什么……被‘烧’死了?”
“因为它…没救了。”
陈单凌的眸中的冷涩好似让周遭的气温骤降。
目光怜悯,手段却残忍至极…
吸血鬼的生活方式陈鹿都未曾见识过,只怕更难以接受恶魔。
“告诉我……”
陈单凌悬停高空。
他稍稍低头、凝视陈鹿的双眸,话语间带着一丝胆怯和希冀:
“你怕我吗?”
陈鹿的心跳停了半拍。
面对陈单凌溅上血迹的面容,她想说不怕、但潜意识早已暴露了她的真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