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楷,你暂且带着这个人类去休息,审问之事由吾出面即可。”
“……是。”
陈忆楷毕竟才刚成为半恶魔态的四翼吸血鬼,强烈的情绪波动自是让他一时没能克制住蝠化。
那一头卷发一下长及脚踝,像一层厚厚的白色浪花。
他俯下身、抱起瘫倒在地的阮歌,跳上天台。
怀中的阮歌尚未昏迷,她似是看淡一切、这次不再试图挣脱陈忆楷这个吸血鬼的臂弯了。
“怎么了?那帮弑鬼者找上门了?”
刚才,封修洛在陈忆楷和朽白去往结界外壁后,就连忙站到天台边上查看情况。
见陈忆楷带着浑身是伤的阮歌回来,他当然会想要问一问。
薛奕辰蹲下,已然在为阮歌检查伤势,从呼吸上看,怕是伤及肺部了。
可能是断裂的肋骨刺在肺上,限制了她的呼吸。
“……陈忆楷。”
阮歌气息微弱,唤了陈忆楷一声。
“你甭说话了,都喘不过气了不是?”
这一制止,阮歌又停了,她的呼吸不畅、愈发地有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或者说是只出不进。
“愣着干嘛?她身上那么多伤你倒是先治啊?!”
陈忆楷恍然,正要划开自己的手腕取血,封修洛又拍了一下他的手责备道:
“傻啊!你要害死她?用舔的!”
“哦哦,对……”
陈忆楷这才试探着舔舐阮歌的伤口。
外伤一下愈合好了,阮歌的呼吸却仍然没有好转。
她的嘴唇毫无血色,脸色也苍白异常。
“为啥啊?没用吗?”
“恐怕是肋骨折了,扎伤肺部还未拔出。”
“…陈忆楷。”
“行了!伤还没好就别说了——”
阮歌苦笑道:
“你听好……姥姥没死,那三个家伙……很可能知道她在哪。”
“好,好,你先歇着好吗?”
“我和姥姥……没有血缘关系。”
阮歌,只是陈兰当初从吸血鬼的口中救下的、碰巧与她极为相像的女孩。
陈忆楷读完了心声,阮歌也昏迷了。
他刚因为陈兰还活着而放心,阮歌的喉咙中却忽然“咕”了一声——
肺部再无起伏。
“……阮歌?阮歌!”
“她…应该是咽气了。”
“什么?!”
陈忆楷焦急地拉开阮歌刚阖上的眼皮,里面的瞳孔已经涣散,也全然失去了神采。
阮歌的口中隐约地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这是中毒了?”
封修洛只是听说,人类死时口中若有香气,就很可能是被毒死的。
但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敢断定,他对人类并没有那么关注。
那帮弑鬼者可能是事先给阮歌吃过什么,毒素发作就不是四翼的唾液能够救治的范畴。
闻言,陈忆楷沉重地叹了口气,颓然道:
“……已经没救了。”
……
“哈啊——”
隔罪界的那一片尸山之中,陈单凌以气韵汇聚的身形正对达克·克萝丝发起进攻。
达克·克萝丝长时间地穿梭在这些满是敌意的血残影之间,竟仍毫发无伤、也未显一丝疲累。
倒是陈单凌先被自己发起的多次进攻刺激得起了杀欲。
“喰殷,您的情绪不对,如何能伤吾?”
陈单凌龇着牙,如一头渴求着鲜血的野兽。
他面目狰狞地瞪着达克·克萝丝,颈部的封印纹已经全然亮了,血残影的外轮廓也愈发破碎,更为狂躁不安。
随着力量的动用,陈单凌难免会被这份带着浓烈邪性的王息所影响。
所以,达克·克萝丝早已计划好:
要在术法训练的过程中,顺带也将意志训练一起进行,免得在将来的对战中会因为无法保持理智而掉链子。
嘶青就是放纵了自身邪性的典型例子。
若要让继承噬殷之力的陈单凌能够与之对抗,那首先就不能在杀戮的快感中迷失。
仅是克制吸血鬼的邪性就已经很勉强了,这一次却要克制作为魔王的邪性,谈何容易。
趁着理智尚存,陈单凌刚收敛了那些血残影的攻势。
达克·克萝丝道:
“不论您自身情况如何,所表现出的不仅是力量或是神情、甚至是呼吸,您都不可以露出破绽。”
“……可我不想杀你。”
“天真。”
达克·克萝丝越过重重血残影、以相当于恶魔王族的行动速度跃至陈单凌近前。
魔化当晚那一把带有断罪草雕花的银匕首又出现在她的手中。
陈单凌虽不习惯这种战斗,且在限制力量的状态下、力量水平也仅与王族恶魔相近,但他作为魔王的感官应对这样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他瞬移往后方躲避,却抵到了匕首的寒刃——
原来达克·克萝丝早就预判了行动轨迹。
方才袭来的只是一道残影,她的真身埋伏在陈单凌的退路上,只待陈单凌靠近,她就可以轻松威胁到他。
达克·克萝丝冷声问道:
“如何?您还认为,诛魔师仅是寻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