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掴李景的小喽啰此时一路碎碎念,火急火燎地跑到二当家董齐跟前,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劲儿,说道:“二王啊,咱咋安排那几位客人呢?您可不知道,昨天夜里李先生给赵大王(赵正南)施了针,又让他喝了草药,好家伙,大王可算睡了个好觉。那仨,可遭了老罪喽!原本安排他们仨挤在土大炕上,咱这些个弟兄,脚臭得熏天,还毫无顾忌地放屁、打嗝、挠脚丫子,那场面,啧啧啧。人家可是斯文人 ,只能缩在角落里。”
二当家一听,眼睛一亮,说:“哦?那后生真这么厉害,还会医病?行,给他们单独安排房间。对了,那丫头肯定得和姓龙的一间吧,你看那给大王医治的李先生,和那丫头应该不是一对儿?你办事可得长点心眼儿!当然如果李先生需要,你从流民中找个漂亮的给他塞进去。”
小喽啰赶忙点头哈腰,胸脯拍得“啪啪”响,他麻溜地拽来了个吓得直哆嗦的被掳来的丫头,领着三人来到石洞前。这儿一格一格的小石洞,看着还挺别致,土匪们在下面还整了个装炭火的地儿,能取暖呢。小喽啰得意洋洋地先指了指一间,对龙颜喜和王三娘说道:“你俩,就睡这间哈。”又扭头看向李景,说:“李先生,您睡这间,这丫头让她给您暖暖身子。”他话一说完,就把那哭哭啼啼的姑娘往李景怀里塞。
还不忘讨好地对李景笑笑:“黄花大闺女。”那天他打了李景,如今大王又对李景另眼相待,他得采取点行动讨好李景,免得自己死得太难看。
那姑娘泪汪汪的,可一瞧见李景,立马就不哭了,眼神中透着几分娇羞。原来呀,这姑娘那天在匪首大厅见到李景,就喜欢上人家啦!现在能陪着意中人,她心里可愿意了,含情脉脉地盯着李景看。
李景白了小喽啰一眼,心里暗骂:这家伙,还真会乱点鸳鸯谱!他手一伸,把抱着小灰兔的三娘一把给拎了过来,然后黑着一张脸,在小喽啰和姑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搂着三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山洞。
小喽啰结结巴巴地说:“哟呵,原来他们俩是一对儿啊!搞错了搞错了。”
他又拽着姑娘,指了指龙颜喜。
龙颜喜气不打一处来:“赶紧送人家姑娘回去,不然有你好受的!你个老不正经的,看我不抽死你!”
小喽啰躬身离开,嘴里忙不迭迭地嘟囔着:“这就送回,这就送回,公子休要动怒……哎呦,今天这事办的。”
只见龙颜喜满脸怒气,没能追上前面小喽啰,于是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屁股上。那人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连忙转过身来,对着龙颜喜连连作揖,口中不停说:“得罪了,得罪了。”
而此时,那位被小喽啰拽着回牢房的姑娘频频回头,的目光始终落在李景所居住的地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眷恋。
小喽啰则完全看傻了眼,一边拽着姑娘回牢房,一边说:“别肖想了,我的大姑娘,人家名花有主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在下?”
那姑娘瞪大眼睛,大力甩开他的胳膊大步朝前走:“我自己会走。”
小喽啰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大大的。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哎呦喂,二大王这眼力劲儿也不怎么样嘛,我之前一直还以为那丫头和龙颜喜是一对儿呢。”说着,他一边挠着头,一边若有所思。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喽啰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哎呀,我说呢!之前我动手打李先生的时候,这姑娘可是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拼命护着他啊。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俩才是真正的一对儿啊!”想通了这点之后,小喽啰一边摇着头,嘴里一边不停地嘟囔着,然后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一夜,与前一夜在土匪窝的大炕上相比,幸福指数直线飙升。前一晚上,王三娘闻着脚臭,汗臭,各种混合味道,胃里一阵翻涌,几近呕吐。
李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真想吐?我们出去?”三娘使劲地嗅着他身上好闻檀香的味道,才缓解了她的不适。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苍硕城了。”
“我们回盛京哪用受这么多罪!”三娘在他怀里小声抱怨。
“人最忌者,非无目标,实乃摇摆不定,朝秦暮楚。我等既已决,无论何其艰难,亦必往苍硕城,你知否,三娘?”
“可是阿景真的好臭啊!”
噗———
不知道谁放了一个大响屁。
“忍一忍。”
*
今夜二人相拥而眠,温暖的被窝仿若将外界的寒冷全然隔绝。劳累一日的李景,已然疲惫至极,只是静静地拥着她。而王三娘怀里,始终抱着那只灰色的小兔子,她时不时轻柔地抚摸着兔子的耳朵 。
然而未过多久,李景似是忆起何事,面色阴沉地抬起三娘的下巴质问:“你适才为何一言不发,往昔你可不是这般沉默。他人未曾询问,你便拽着我,说我是你未婚夫,是你心上人,今日你怎的哑巴了?”
王三娘一只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说:“我看着那姑娘好可怜啊!”
“哦,可怜就要让她和我睡?”
“不是啊,我想着你肯定不会碰她。”王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把兔子往怀里拢了拢,像是怕它受了惊。
“哦,那你就要听土匪的安排去和龙颜喜一起睡?”
“哈哈哈哈哈哈!”王三娘大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龙颜喜睡,她就觉得特别滑稽,他们两个肯定会斗殴。她笑得身体直颤,怀里的兔子也跟着轻轻动了动。
李景看着哈哈大笑的王三娘,脸色阴沉:“光想想就让你这么高兴?”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那场面特别滑稽!”王三娘笑出眼泪花,而被她抱着身的小兔子,此时也不安分地蹬了蹬腿。
“哎,我跟他一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决一死战。不过我打不赢,还是会跑来你这躲的。”
哎,王三娘想想不对啊,这句话,他是在吃龙颜喜的醋吗?
“我请问哪!你这样问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