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何其?夜未央。”
四更时分。
夜风轻拂,撩动着窗帘,吹进雕花床帐内,吹着床上相依偎而眠的两人。
国公爷的内室,一盏温润的玉石灯散发着柔和光晕。这玉石等乃御赐,他特地拿出来,想给常摸黑翻窗的王三娘照亮。此刻,玉石灯在李景寝房散发暖光。
之前,李景每次与三娘温存一番后,他总会贴心地为她穿上柔软的丝质睡衣,可近来,他兽性大发,亲热之后,竟只给她留了条极薄的亵裤,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睡。
王三娘眼皮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在李景怀里扭了扭,一只腿下意识地搭在他的腿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阿景,这是什么时辰了?”
李景看向床边那精巧的滴漏,开口:“约莫四更天了。 ”
王三娘一听,瞬间清醒了几分,便要起身,说:“那该起床喽。”
李景却不愿松手,手臂一收,又将她拉回怀中,脑袋埋在她颈窝,撒娇似的嘟囔:“再睡一下。”
“阿景,平时可都是你先起的,今天怎么这般耍赖?以往这时候,你早就帮我穿戴好衣物了。”
“我就想与你多温存片刻 。”李景闷声道,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不行,我得先去厨房把面发好。要是去晚了,师傅到了见我不在,会起疑的,我可能是后厨最蠢最笨的那个,但是我想做最勤奋的那个,我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厨房的,你不能,不能让我今天变成第二或者是第三啊?”
李景非但没听进去,反而咬着她的耳朵:“‘莫要过于执着,随心便好。”
王三娘愈发着急:“要是师傅发现我不在房间,我们俩可就完了!”
李景却地将她抱着圈在怀里,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发现了,你就来做我的通房丫鬟。”
“通房丫鬟多难听啊,我才不当!我要你明媒正娶!”
李景一听,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难办啊。”
“我不管,你必须得想办法,难道就想让我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你,还有到底是谁想杀我,你也不给我说说,还是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李景心中一软,再次将她搂紧,认真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这事儿我记在心上了,等我先忙完这阵子。”
此时,李景心中对于究竟是谁在追杀三娘与豆蔻,已然有了大致的了解。就连位高权重的宰相江景和,如今也听从于他的调遣。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愈发地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景,到底是谁想杀我?”三娘满脸忧虑地问道。
李景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此事牵连甚广,关乎重大机密。”
听到这话,三娘不禁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李景说道:“难道会是因为有人知晓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才痛下杀手吗?又或者是因妒生恨,同辉珍珠一般?”
王三娘双手用力撑在床上,身体前倾,紧紧地注视着李景,仿佛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到答案。而李景则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让他趴伏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柔声说道:“说实话,在燕京城,倾心于我的女子确实不在少数,但要说此次事件就是因为这个而起,倒也不尽然。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便是。不管怎样,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幕后黑手,终有一日,定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说完,他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给自己立下誓言。
“那蔺鹤真呢?他救了我和豆蔻,你不表示表示?”王三娘仰起头,看着他问。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救了我的柔柔,也算他功德无量,此竖子平日,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我本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以后我让着他一点,这的确是好大一份人情。”
说着,他按着她的后脑勺亲着她的额头。
“今日下朝,我必去拜访致谢 。”李景连忙应道。
王三娘这才稍稍安心,轻轻推开他,说道:“那你快些准备上朝吧,我也得去厨房了。”
“有一计,虽非万全,却也可作权宜之策。”
他双手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面庞,
“你暂且屈就为我的通房丫鬟,待时机成熟,再行大礼,明媒正娶你入门。如此,循序渐进,可好?”
说着,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辗转厮磨,而后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至耳畔,嗓音愈发低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到时,我以子嗣为由,向母亲禀明,她定会成全我们。”
王三娘又惊又气,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我未婚先孕,届时,众人定会对我指指点点,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李景却不放手,反手握住她的双手,牵引着环上自己的脖颈:“你怀有我的骨肉,母亲向来重视血脉,定会设法周全。”
“即便如此,旁人异样的目光又怎能忽视?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不想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王三娘眼眶泛红,满是委屈,
“谁敢妄加非议,我定不轻饶!”
他眉头紧蹙,眼神冷冽,瞥见王三娘满脸的委屈,语气变得和缓。他把脸深埋进她怀中,嗓音中充盈着眷恋:“柔儿,你夜来,拂晓便离开,徒留我孤身一人,委实难熬。”
王三娘听他这般倾诉,心中一软,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柔声道:“好啦,我不逼你了。成亲之事,你从长计议便是,我该去厨房了。”
王三娘穿戴整齐,走出内室,他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