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景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熬得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几乎被红签占满的地图。每一根红签,都是他寻人的无果记录,而仅有少数几处的黑签,是他尚存的渺茫希望。长时间的劳累与焦虑让他心力交瘁,他疲惫地揉着眉心,试图缓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李瑾抬眼,只见母亲刘氏端着碗走了进来。“乐儿啊,还在忙呢。”刘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李景微微点头,声音低沉:“是的,母亲。”
刘氏走上前,犹豫了一下,开口:“前面那个,那个顾家的千金呢,已经从牢里面放出来了,放出来以后,她天天都来陪我和你嫂子。哎,母亲之前对这孩子有误会,昨天她还给我煮了老鸭酸萝卜汤,味道好得没话说,来,你来尝一碗。”说着,刘氏端着汤碗,脚步匆匆地就要往李景身边凑。
李景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母亲,我不想吃,我吃饱了。”
刘氏却不打算放弃,继续说:“以前是母亲对她有偏见,你看,都过去一年了,她真的改了好多,家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儿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顾小姐?你和她也算同甘共苦,她父亲能保住官位,你也出了力不是?”
“母亲,请注意用词,我和她没什么交集,顾小姐当时的确被人冤枉,我还她一个清白而已,既然顾小姐是被冤枉,何以她父亲不能官复原职?”李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厌烦,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的儿呀,你对别人的事情都如此费心,为何对你自己的事就这么不管不顾呢?你看看你现在,陛下这么信任你,原本只是工部尚书,如今还加任了枢密使,多大的荣耀啊,可你连个家都不成 ,怎能让为娘安心?”刘氏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
“母亲,扯得太远了。”李景打断刘氏的话,神色有些不耐烦,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桌上,“母亲可否先出去,我正在忙陛下交代的事。”
刘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伸手扒开李景正整理文件的手,带着几分愠怒地看着他:“我话没有说完,你就要赶我走,左右今天为娘就跟你摊牌了,乐儿,我对你近日的所作所为很不满。人家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我的乐儿是立业成家,这倒也不奇怪。可是你立了业就失心疯了吗?你都二十九了,别人家的儿子到这个年纪,孩子都能跑能跳,喊我这样的老人一声祖母了,可我呢,连个孙辈的影子都没见着。成亲的事,你怎么就一点不上心?你是想逼死娘吗?”
李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解释:“我要帮陛下做事情,无心成家。而且成了亲,若只是把人家姑娘当摆设,岂不是害了她一生?”
“那就不要当摆设!”刘氏提高了音量,“你看看你,成天忙忙忙,到底在忙些什么?陛下这么看重你,委以重任,你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啊 。”
李景无奈地低下头,想着那个下落不明的人,阵心痛,如果不是他硬要带她去南江,如今也不会落得个生不见人,死不见鬼的下场。
大嫂苏念慈此刻正怀抱着元宝缓缓走进屋来。她那绝美的容颜之上,挂着一抹温婉而动人的笑容,轻声说道:“婆母,元宝一直吵嚷着要找您呢。”
李景见状,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开口道:“元宝啊,快让你祖母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