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聪慧。”虞思齐躬身道。
“朕还没说顿悟什么,先生就说朕聪慧。可见跟那些人学了不好。”凤衔珠调侃道:“也学会了阿谀奉承。”
“臣教过不少学生,能在讲解之后有所感悟的,十之一二。陛下有所顿悟,当得起聪慧二字。”虞思齐面不改色继续夸道。
凤衔珠放下笔,在主位坐下,伸手示意虞思齐也在下手落座后才道:“难怪这世间人人想做帝王。昔日我在宫中念书,见到虞先生就像猫见了老鼠,望风而逃。没想到今日做了皇帝,倒成了难得的好学生了。”
“陛下是璞玉,昔日光华内敛,但臣一直在关注陛下。”虞思齐略微软了声调:“前些日子,大议政时,邓大人还拿出了当初陛下在颍川与百姓对谈的记录,是明君之问。只是大约臣面目可憎,不得圣心。”
这话以退为进,说得凤衔珠本想阴阳他的说辞堵在嘴里,只得接着刚才的话题道:“近日后宫事多,听先生讲书道,未免想到人事。嘉禾去青龙山那么久了,我心里惦念着他,也想着他的好。”
凤衔珠说着叹了口气:“先生,当初为何要逼平川?”
“臣知陛下心爱贵侍君。但当时的情形,大将军形同谋反,不退一步,恐怕朝野哗然。”虞思齐没了当日的凌厉:“更何况,虽然陛下信任大将军,但为君王,最忌军权旁落。陛下是战场上身先士卒得来的天下,应该是军队的唯一主人。”
“平川不会和朕争,已经收回来的朕也不会再放手。这些事,朕心里有数。只是……”凤衔珠犹犹豫豫地试探:“正如先生所说,这后宫中也要一些有退路的人才行。”
“陛下念旧,是我们做臣子的福气。说到底,大将军交了权,朝野又有谁总盯着陛下的内帏?贵侍君这样的贤德之人,定能震慑心怀不轨的佞臣,照拂好后宫。”虞思齐也不掩饰,自己就是来给玄嘉禾说话的。
“真正的贤德,又有几人是先生这样的。是朕没福气,得不了先生这样的君后,只能是操心劳碌的命了。”凤衔珠说着站起身,走到了已经神色惶恐跪下的虞思齐面前,伸手扶他起来。
“朕开个玩笑,瞧把先生吓的。”她调侃道:“朕哪里敢染指先生。”
虞思齐却罕见地没有激烈推辞,只是低着头,半晌才道:“臣与陛下曾有师生之名,若是进宫侍奉,恐污陛下圣明。”
凤衔珠心有所动,她试探地贴近虞思齐的身侧低声道:“那按先生的意思,不进宫侍奉,就在麒麟阁重温旧梦,倒也未尝不可,是吗?”
虞思齐没有说话。不拒绝,就是接受。
凤衔珠也沉默了,寂静中,她伸出手抚上了虞思齐的喉结,看着男人脸色微红但却没有说话,突然笑了起来,虞思齐仍是垂首,一言不发。
手从喉结划到了衣襟:“那请先生先到暖阁,我们再细细谈谈书道。”
女帝和帝师习字习到了暖阁,这消息对别人是秘密,对麟非时却不是。
尽管麟非时一向情绪稳定,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气得砸了手边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