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固马上换了一张笑脸，把酒满上。

彭长老看在酒的份上：“境界的差距，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击败元婴修士，和掀翻你这个兔崽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要是和第一长老呢？他也是化神期。”

“第一狗曾经受过重创。若是正面对抗，我需要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对他形成压制，再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彻底击败他。”

“当然，”他再次强调道，“若是他一开始就一心想逃的话，那我也是留不住的。”

孙固：自己是“不想打”，别人就是“一心想逃”。

书写得不怎么样，但对语言艺术的运用，倒是相当熟稔啊。

“老爷，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你今天话真多。”

“老爷，我肯定是不可能加入书宗了，等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彭长老夹菜的手一滞。

“书宗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回头老爷和你一起回俗世。

“咱爷俩吃香的喝辣的去。”

孙固：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彭长老见孙固模样，笑笑，自斟自饮了一杯。

“俗世好啊。

“书宗的兔崽子们，总喜欢拿我的过去说事。

“我也不讳言，我确实贪念俗世。

“但贪的却不是他们口中的吃喝享乐。

“我贪的是那里的烟火气与人情味啊。

“修真界，强者为尊。

“大家想着的，永远都是获得丹药，获得法宝，提升修为，成为强者。

“可是，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人的一生，活得长短不重要，活得有意义才重要啊。”

孙固：“老爷，这些话好棒，您是抄袭哪位先哲的？”

彭长老：“……”

我真塔么想给你一顿爆栗子。

放下筷子。

“小子，老爷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老爷你说。”

“如果一个人没有经历过深切的苦难，是不是真就写不出一部堪称伟大的着作？”

孙固笑道：“老爷，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给过你答案了呀？”

“我只是，嗯，想看看，你现在改变了看法没有。”

孙固再笑：“老爷，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彭长老强作镇定：“哪里怪了？”

“有点心不在焉，有点魂不守舍。”

“是吗？可能，因为你汪爷爷的缘故，让我多了很多感怀吧。”

孙固了然。

决定再开导一下彭长老。

“老爷，其实关于你一心想要着书的行为，我有一个建议。”

“你以前不是建议过了吗？”

彭长老学着孙固当初的腔调：“‘写作这种东西，其实是需要天赋的，不是人人都是阮先生，你的天赋实在有限，不太可能……’”

孙固挠挠头，有些难为情。

彭长老：“孩子，我都记在心里了。”

孙固：“这回，不是说天赋的事。”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老爷我又行了？”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

“其实，我觉得，写书这种东西并不值得执着。

“虽然它会让你获得许多快乐，但也会让你极其痛苦。

“在我看来，远离文墨，做个不经心的读者，最是幸福。”

彭长老：“你懂个屁！老爷是必须要青史留名的！”

孙固：你这样执迷不悟，不但心魔难除，弄不好还要走火入魔的。

不行，我得再给你讲几句先哲的话。

放下筷子。

摆正身子。

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彭长老：“别说话，吃饭，老爷今天不想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