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漆黑,如注大雨倾盆而下。
就连后来的金炜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样病弱纤瘦的背影是怎样翻越重重阻拦,孤身一人从地下场跑了出去。
“他说……他叫安玖,我第一次见,是在地下场的维修室……”
“当时有笔生意,因为之前和人家交火,我那儿的大半机甲都损坏了,我一时……气急了,拽着维修室那几个老头子威胁,说如果修不好,耽误了生意,全都扔角斗场喂兽。”
“其实我也知道,就是最厉害的机甲师,也不可能在那样短的时间,把那堆破铜烂铁修好,那个时候,所有人吓得跪求我放条生路,只有……只有安玖站了出来。”
对着几道目光灼灼的注视,金炜双手不自觉颤抖,极力回忆着过去。
不知何时,邬黎悄然退到了最角落.
唇角带血,袖子上也沾了血,支着下颌半坐在地静静听着。
虽然姿态很狼狈,可神情却是整个屋内最惬意地。
甚至,有些终于朝圣的灼热。
千钧一发之时闯进来的埃文斯抡起门口花瓶摆件将安从谨胳膊砸地歪了准头,成功让子弹从金炜耳边擦过。
谁也不让谁,气氛紧张到擦个火星都要燃起,最终却没有打起来。
有些事情,按下渴望,捂着耳朵和眼睛逃避,若是一直逃便也罢了。
可是,当金炜被邬黎的目光示意,说出有关安喻前世的第一个字后。
便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也无法关上半点。
仿佛世间最致命的吸引力,生生让安从谨停下拔枪的动作。
一时间,抡花瓶的埃文斯,还有紧攥着枪的安从谨。
两人手还在半空角力僵持,可心却早已飞走,双双如一樽沉默雕像。
视线移开,齐齐盯着金炜,静静听那人口中的话。
“安玖说,他想试试,如果成功了,就放大家一条生路,失败了……就看在他能修机甲的功劳上,修几架,放几个人。”
想到记忆中那挡在所有人身前、说着大言不惭话语的鲜活少年,金炜便失笑着摇摇头:
“那么多人一起修都不敢保证,他一个年纪轻轻、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简直是大言不惭!我怎么可能信?便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正巧有事被叫走,便让底下人照规矩处理,反正地下场嘛,最不缺的就是人!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