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的惯性,让酒水溅洒在桌边上,水痕残留在杯壁上。
“不好意思,酒水撒了出来,”达比挠了挠头,“看来要往杯子里多加一点酒水了。”
桑塔纳眼睛无神的望着,察觉出端倪,但最终没有说话。
见桑塔纳没有提出疑问,达比嘴角上翘,“啵”的一声拔出木塞红酒,谨慎着,往杯中倒入酒水。
“说起来,”倒酒水的达比张口找话题,“往杯子中投掷硬币,和我听到的儿童故事很像呢,乌鸦朝自己喝不到水的杯中投放小石子。
你们听过吗?”
“听过啊,”桑塔纳故意不理睬达比的小动作,“喝不到水的乌鸦,在河边找到了被水冲刷的圆润的鹅软石,投放到杯中,成功喝到了甘甜的水。”
?
你不对劲,还是我不对劲,达比怀疑对方看到了盗版书籍。
可他没有继续反驳,他目的达成了。
东扯西扯,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行动做掩饰。
倾倒的酒液停的刚刚好,停留在与杯口持平的位置。
任酒水的张力再好,往杯中投放五六枚硬币后,酒液也会溢出表面。
而这,还是在手平稳的不发抖的情况下。
万一动作太大,戳破来之不易的平衡,酒水顷刻间将会溢出表面。
“不好意思,”达比手指敲打硬币,道,“你来我往的投放硬币太过麻烦,我一口气放入几个硬币,给游戏加加速,如何。”
“只要你能放的下去,”桑塔纳摆出了请的姿态,“随意。”
数枚硬币被达比握着指尖,捏着,在他的要求下,其余人等远离了桌面,安安静静不说话。
达比指尖的硬币碰到了液面,硬币上附着空气的细微气泡。
随着手往下移,硬币几乎完全浸没水中。
松手,平稳的杯面掀起涟漪,翻滚不定。
达比口中喘息大气,刺激,赌博老手的他,寻求的就是这种不确定中,找寻一线生机的刺激。
用手摆弄不确定的结局,挑弄概率。
杯面最终恢复了平稳,凸起在杯面。
在达比上扬的嘴角中,桑塔纳指尖夹起铜黄硬币,随手丢入杯中。
哪怕树叶落在水面上,都会引起圈圈皱褶波纹。
可桑塔纳随手投掷的硬币,却稳稳当当的浸没水杯中,杯面波澜不惊,毫无反应。
是作弊,桑塔纳用了作弊,不加掩饰的作弊。
波纹能控制水,但偏偏难以在固态中游走。
但桑塔纳的波纹足够强,就好似电流一般,电阻越高,同电压下的电流越小。
但只要电压足够大,照样能产生强劲的电流。
而且达比还贴心的将桌面撒上了水,更方便桑塔纳的波纹操纵了。
至于波纹产生的金色弧度,其实只要控制得当,也是可以隐匿的。
波纹牢牢的束缚住水面,现在的杯子面,就好似被无形的薄膜兜住,形成一个凸起。
就算将杯子倒置,杯中酒液也不会流出。
“这……”
达比张开口,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如今的状况。
这让他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一个流浪魔术师。
当时的他,盯上了魔术师演出后打赏的钱财,出于赌徒的直觉,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是和自己同类型的疯子。
都是赌性成瘾到骨子里的家伙
他提出了赌博。
坐在赌桌的两端,付出筹码,一场又一场,最后,他输得只剩下裤衩子。
魔术师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在寂静的帐篷里,他好似马戏团的小丑,被人戏耍摆弄。
赌桌上的道具都是由达比提供,但毫无作用,对方将自己作弊的事实写在脸上,偏偏让人察觉不出。
达比是个有毅力的赌徒,挨打要立正,为了赢不惜代价的。
此后一段时间,他坚持跟踪在魔术师的流浪车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审视表演,试图找出破绽。
自己私下,重复了千万遍后,骤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真正的作弊,往往采用最简单的方式,手快,快到在对手眼皮子底下作弊,对方都看不清。
现在,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可是,这一次,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作弊是怎么办到的了。
如果,如果自己那个该死的弟弟在这里就好了,他的替身或许能察觉出一些端倪……算了,如果非要那个下三滥,自以为优越的弟弟过来。
达比宁可在赌桌上死去,也不要对方的奚落。
时间不等人,这一次轮到了达比的回合,杯面几乎溢满,似乎放下去一枚硬币,就会立刻溢出。
但达比自有妙计。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的敲击,微弱的频率,共振杯中酒面微微晃动。
但没关系,哪怕现在的杯中酒水溢出,也不算达比输。
规则可没有明确表示,杯子在没有放硬币的情况下,溢出了算谁的责任。
达比也不是认为自己要输了,耍赖把杯子里的酒摇晃出。
他真正的目的是……
随着达比手指敲击在桌面上,酒水中泛起气泡。
泡沫随后破碎。
酒水中微生物发酵后的气泡,以及硬币投掷过程中,附着在表面的细微气泡,这些,只要运用的得当。
就可以空余出,在放一枚硬币的间隙。
他成功了。
达比眉毛上扬,手里捏着硬币,再次小心投放。
酒水没有洒出来。
该桑塔纳的回合了,还是那朴实无华的波纹作弊,不做任何掩饰。
他就喜欢别人生气但又无奈可耐的表情,有能耐你打我啊。
达比不语,只是一味的作弊,同时思索桑塔纳是如何办到的。
杯中酒几乎满到了极限,失去了波纹的束缚后,大概碰到酒面,液体就会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