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当即脸色沉下来。
“大胆萧妃!”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哀家身边的崔公公亲自去搜的宫,这件凤袍,这只鹦哥,都是从你的春意宫搜出来的,你竟还砌词狡辩!”
沈青拂不动声色。
原来萧妃早已私制凤袍,藏于宫内,如此狼子野心,实属算不得冤枉了她。
宁玄礼撂下茶杯,神色平静。
就连萧妃宫里的鹦哥儿都能说会道。
果真已有称后之心。
萧氏,实不算冤。
“陛下!”
萧妃仓皇的跪爬过来,“臣妾真的没有做过,一切都是有人冤枉臣妾!”
谢贵嫔注视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意外。
若不是今日东窗事发,萧妃怎么可能有跪地求饶之时呢。
秋容,你的仇,就要报了。
顾婕妤当即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回禀太后娘娘,回禀陛下,嫔妾曾去过春意宫几次,言语间听出萧妃的确心生僭越,还丝毫不把昭宸贵妃放在眼里,言语轻慢。嫔妾相信,藏凤袍,教鹦哥,都是萧妃一人所为!”
萧妃伏在地上,猛然回头。
她震惊之余,怒不可遏的于牙关挤出几个字来,“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攀诬本宫!”
顾婕妤昔日做小伏低,竟敢反咬一口!
可恶至极!
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怨毒的瞪着顾丝绵。
“你污蔑本宫,论罪当诛!”
顾婕妤目光坚定,“嫔妾所言句句属实。”
萧妃深吸一口气,跪到宁玄礼跟前,哀求道,“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不曾私制凤袍,那只鹦哥……臣妾也不知,它为何会口出妄语……求陛下相信臣妾!”
宁玄礼眼神冷淡。
他冷漠的墨眸几乎要将人看穿,洞悉一切,尽管如此,说话的语气却云淡风轻,“萧妃,你做的好事,恐怕还不至于此吧。”
萧妃苍白的脸色,浑身顿时一震,“陛下……”
“长晖,带人上来。”
“是。”
季长晖旋即将受刑后的木兰围场管事,带进了寿康宫。
那人遍体鳞伤,几乎只有嘴巴能动。
众妃不忍直视,纷纷回避眼神。
顾婕妤看了看他,眼神平静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狠。
“陛下,人已带到。”
宁玄礼浅淡的嗯了声,眼神冷漠的睥睨着底下的罪人,“朕给你一个免死的机会,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木兰围场的管事受了刑,
费了所有的力气,艰难的爬起来,跪好,“奴才已蒙圣恩,岂敢说谎……”
萧妃狠狠一瞪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围场管事瞥了一眼旁边的凤袍与鹦哥,心中明了。
赶忙叩首道,“启禀陛下,是萧妃娘娘私下联络奴才,先于四轮太平车的轴承上动了手脚,又于杨树林处泼洒鸡血,引来群狼,这一切,都是萧妃指使奴才所为!”
萧妃大惊失色,“你信口雌黄!”
她顿时失态,站起身来冲过去就扇了那名管事一巴掌,“是谁给了你好处,要你这样污蔑本宫!”
围场管事顾不上疼痛。
他冷笑一声,“娘娘失仪至此,难道不是因为奴才出卖了您吗?!”
顾婕妤平静的看他一眼。
管事当即闭了闭眼,旋即大笑,“萧妃娘娘,奴才为您做了这么许多,虽然不曾按你的吩咐,害得昭宸贵妃受惊小产,但奴才也为了您受了酷刑啊!想不到您竟要卸磨杀驴!”
萧妃浑身颤抖,呼吸都不稳了,
勉强从深处使劲才能提上一口气来,她难以置信,“狗奴才!”
她明明只有让他动过四轮太平车。
何时让他引过群狼!
“萧妃娘娘!您会不得好死的!”管事说着大叫了一声,“陛下,奴才不求苟活,但求您治罪萧妃!”
他跟着触壁而亡。
尸体一下倒在地上。
众妃惊叫出声。
“天啊,死人了!”
“萧妃太狠毒了,怎么会有人拿命陷害她呢!”
“太可怕了!”
萧妃一瞬间面如死灰,颤抖不已。
她良久都没缓过来,“不,不是我……”
顾婕妤不动声色的略垂下眼眸,轻轻的松了口气。
沈青拂看了看顾丝绵,目光平静。
始终一言未发的谢贵嫔,却立时冲上前去,重重打了萧妃一个嘴巴,“毒妇!”
萧妃被打,一下重心失衡,倒在地上。
她还在恍惚之间,突然挨了一巴掌,才反应过来是谢贵嫔。
她咬牙切齿,“你竟敢殴打本宫!”
谢瑾瑜手指颤抖,“昭宸贵妃怀着陛下的孩子,你竟敢妄害龙裔!你难道又想叫陛下经历失子之痛吗?!”
“本宫没有!”
萧妃捂着脸站起身来,高傲的仰着头,“本宫不曾做过!”
宁玄礼当即吩咐,“长晖,将尸体带下去,处理掉,不要脏了寿康宫的地界。”
“属下明白。”
跟着便有数个侍从,将木兰围场的管事尸体抬了下去。
太后神情严肃到如同地府判官,“萧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当日蛇蝎草之事,萧妃已生风波。
但她万万没想到,萧妃的野心,竟在后位之上,甚至利用秋狩的机会,想要残害昭宸贵妃腹中之子!
萧妃一下软了腿脚,狼狈的瘫软在地。
她浑身颤抖着,磕头,“太后,陛下,臣妾今日当真是被冤枉的!”
她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只能咬死不认。
“臣妾绝对没有指使木兰围场的管事,破坏昭宸贵妃的车辇,更没有引来群狼啊!”
她拼命为自己辩驳,“臣妾的父亲是参知政事,一介文官而已,臣妾身处世家,幼承庭训,学的都是女儿家的琴棋书画罢了,怎么可能通晓骑射,更不懂如何才能引来狼群哪!”
“臣妾当真是被冤枉的!”
太后一言不发的重重呼吸了好几口,半晌,拿起茶杯饮下茶水,才缓和过来。
她语调冷沉严肃。
“陛下,萧妃是你的后宫妃嫔,此事,你亲自处理。”
“如此,母后先回内殿休息。”
宁玄礼瞥了眼崔福泉,崔公公赶忙扶起太后,一同去了内殿。
事已至此,萧妃难逃此劫。
或许是她罪有应得。
楚充媛心头彻底松弛了许多,上一世萧氏就曾多次陷害于她,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是活该!
她不禁目光冷嘲着低觑一眼萧妃。
可惜萧妃没有死在她的手上,只是死于自己的阴谋败露……
九五之尊的陛下端坐于上。
似乎在盛怒的边缘,气场慑人,威压之势,寻常众生难以抵抗。
萧沉玉从未觉得陛下有过这样的肃杀之气。
她不禁胆寒,但又祈求着他的怜悯,“陛下,您是相信臣妾的吧,不然又怎么会晋升臣妾的位分呢,今日这一切,臣妾都没有做过……”
“裴今故,传旨。”
裴今故立马上前,“奴才在。”
“晓谕六宫。”
“春意宫萧妃,僭越狂悖,豺狼之心,妄害贵妃,谋害皇嗣,降为才人,幽禁春意宫,非诏不得出。”
“陛下!!”
萧沉玉唯一的希望都在瞬间破灭,她接近崩溃的咆哮,“陛下,臣妾真的不曾做过啊!您为什么不相信臣妾呢!”
“萧氏刻薄忘恩,私制凤袍,妄称皇后,深负朕恩,实乃大不敬。即刻,以大不敬之罪,问罪萧家,萧家所有人不得出府,交由大理寺严查。”
宁玄礼风轻云淡的口吻。
“若有违者,杀。”
“陛下……”
萧沉玉浑身一震,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今日事端竟会牵连到母家。
萧家根本禁不起严查。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再无翻身之日!
“陛下!”
萧才人哀切恳求,“今日之事,臣妾实在冤枉,请您不要牵连臣妾的母家,所有罪过就止在臣妾一人吧!”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冷漠的一声命令。
“带下去。”
几个侍从当即拖着萧才人退下,萧沉玉被拖拽出寿康宫,还在不停哭喊。
“陛下,臣妾的母家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