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市这么大,想找个人哪那么容易。不过贺兰对蒋梅主动给她的这个台阶还是感到满意的,心气顺了不少,大言不惭道:“我会怕他?”
之前她没有用强硬手段留下秦家明不是她不能,而是她尊重秦家明的个人命运,生怕强扭的瓜不甜。现在可不一样了,看这小子重逢后的德性,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要不是蒋梅催他去睡觉,看样子他马上就要重提给蒋梅当儿子的事了。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要秦家明能狠得下心,她向来不是手软的人。
一通电话打去厂里找到村长,贺兰把秦家明的近况一五一十跟村长交代一遍,末了问道:“他爸回村了吗?”
村长在贺兰看不见的地方摇头,沉着道:“他早年那些驴马乱子的事太多,轻易不敢回村,这回也就是看在办葬礼的份上才没人上门找他麻烦,不然他哪能待这么久。”
没回村,那还真有可能来卫宁。
贺兰琢磨着,秦家明跟她和蒋梅走得近在村里街知巷闻,秦老二媳妇看她和秦家明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保不准背后跟秦老大蛐蛐个底儿掉。而她在卫宁跑业务又不是什么秘密,秦老大还真有极大的可能来卫宁捉人。
那她可就要做好准备了。
贺兰留蒋梅在办事处陪着秦家明补觉,独自一人进了市区。
她想找地方买一把上乘的弹弓和一些弹丸,可惜铁匠铺、花鸟市场逐一问过去,人家都说按照她的要求得去文玩市场才能找到如意的,就在城隍庙后边的黄鹂胡同。
黄鹂胡同至少得有五米多宽,两旁满是摆摊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也不光是文玩古董之类,还有卖笤帚簸箕、现场浇筑铝锅的。
贺兰背起手随着人流缓缓向前游走,道路两旁看了一遍,最后在拐角处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丫字型弓架一头粗一头细,看色泽是鹿角做的,弹弓皮子老化得不成样子,皮筋形状倒是蛮新的。应该是老物件,还是个断了传承的老物件,新主人明显不知道该怎么玩,更不知道如何保养。
贺兰蹲下身去,拿起摊上的痒痒挠摸了摸,说道:“好家伙,大户人家的东西吧?挠痒痒都用汉白玉。”
摊主是个年轻男人,黑色皮衣配湛蓝牛仔裤,脸上戴一副遮挡住半张脸的蛤蟆镜,坐在马扎上一板一眼鼓捣着一本磁带,事不关己一样回道:“两百块钱不讲价。”
贺兰料到了这东西贵但她没料到会这么贵,一时间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旁边卖杂货的大娘忽然自来熟道:“姑娘别搭理他,他们家擦屁股都用金纸,卖的东西哪是咱们小老百姓买得起的,你看看我这个痒痒挠,竹子的,便宜,一块钱两把。”
贺兰心说你就是两分钱一把也不是我想要的啊,于是她抿唇一笑,回道:“不瞒您说,这辈子用金纸擦屁股我是指望不上了,但是用一用金纸擦屁股的人使过的痒痒挠我还是可以的。”
“那什么,兄弟,我也不跟你讲价,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儿上,你饶我个东西怎么样?”
蛤蟆镜懒洋洋抬起头来,“你想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