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平见状,有些焦急地说道:“二舅,您怎么如此淡定?您难道不着急吗?”
李子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着急?”
木云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二舅您不是地下党吗?”
李子峰说道:“我还是国民党的军统呢。”
木云平被二舅的话惊得呆立在原地,其实他心里清楚二舅的双重身份,只是不明白二舅为何如此镇定,丝毫不显焦急。
李子峰看着木云平,缓缓开口道:“云平,你且听好。其一,我们潜伏于此,核心目标乃是抗击日寇,将其驱逐出中国。但我们并非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在这残酷的斗争中,不可能保全每一个人。今日地下党出事的这条线,与我所负责的并非同一脉络,即便我心急如焚,也难以施加援手,于事无补,而且冒然行动参与此事,还有可能造成我们这条线的生命安全的威胁。”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继续说道:“其二,你以为日本人是因接到消息才去抓人,又因走漏消息而行动失败。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事就一定确凿无误吗?有没有可能这从头到尾都是日本人特高课和 76 号精心布下的诱饵,其真实目的是为了钓出某条隐藏更深的大鱼?表象往往只是迷惑人心的幌子,背后的真相或许远超我们的想象。”
木云平听了二舅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原本笃定的想法开始动摇起来。
李子峰神色凝重,直视着木云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叮嘱道:“云平,你务必牢记,作为优秀的特工要善于隐藏自己,保全自己,其次要善于分析事情或者情报的真假,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木云平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所有信息,想激情头绪,最后还是分辨不出这件事情的真相。
次日,木云平嘱托老周向队长代为请病假,理由是脚崴了,需要休养些时日。随后,他特意买了些卤肉熟食,径直去找苦力强。他心中笃定,那负伤之人乘坐苦力强的车,苦力强不可能毫无察觉,他定要从苦力强口中问出些线索来。
木云平来到苦力强的住所,瞧见黄包车静静地停在那儿,便知晓他今日尚未出车。他轻轻叩响门扉,门开启的刹那,苦力强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其眼神中依旧透着一贯的憨厚与质朴。
“木少爷,你怎么来了?”苦力强明显有些意外,稍稍一愣神后,赶忙侧身将木云平迎进屋内。
木云平步入屋内,把手中的卤肉熟食搁在桌上,视线转向苦力强,缓缓说道:“强子,我来看看你,顺便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说着,他微微皱起眉头,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强子,我就不绕弯子了。昨天那个受伤的人坐你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了解你,你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搅和到这些麻烦事里。但如今的局势相当复杂,你要是能记起哪怕一丁点儿线索,对我而言都可能会有极大的帮助。”
苦力强听闻,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短暂犹豫后开口道:“木少爷,我真的不太清楚状况。那人在路边招手拦车,说要去个偏僻的地方,还说愿意给五块大洋的车费,我想着能多挣些钱,就接了这单。半路上,我发觉后面好像有人在追赶,心里害怕得要命,可又不能把他半路扔下不管。后来到了一个小巷子,他就下了车,给了我些钱,还嘱咐我把车里的血迹清理干净,休息一天再出车。我今天刚把平垫子拆下来清洗呢。”
木云平紧紧盯着苦力强的眼睛,试图从中辨别话语的真伪,继续追问:“强子,你确定就只有这些?他有没有透露自己是谁?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落在你车上?”
苦力强笃定地摇了摇头,“真没有了,木少爷。我知道的就这些,我也不想惹麻烦上身,当时就是一时贪那五块钱的车费才拉了他。”
离开苦力强的住所后,木云平心中疑团更重,他总觉得苦力强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但又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