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白毛巾盖在脸上,水汽氤氲,木云平嘴唇几乎没动,声音低得像从地缝里挤出来:“76号要我去大学卧底,想法子混进军统。”
美发师正整理着理发工具,听到这话,手僵在半空,好几秒才找回神,同样压着嗓子问:“你应下了?”
木云平苦笑,扯下毛巾,露出满是无奈与疲惫的脸:“我哪有拒绝的余地,他们捏住了我的软肋,就因为我年轻,又有家眷在沪市,才选的我。”
美发师心领神会,手上又机械地忙活起来,低声追问:“76号就派你单枪匹马?”
木云平眼神暗沉,微微摇头:“这是丁默邨牵头的渗透计划,肯定是一整套布局。我在学校瞅见一个,看着像76号的人,在当宿管老师。至于还有多少暗桩,绝不可能就我俩潜伏在那儿。”
美发师皱紧眉头,简短又笃定地回他:“我会如实报上去,有风声,我想尽办法联系你。”
木云平说道:“那就拜托了。”说罢,整了整衣领,推门融入了街面上的人流,脚步匆匆,好似被命运的丝线拉扯着,一头扎进看不见的旋涡。美发师望着那背影,默默攥紧了手心的纸条,那上头,记着待会儿要传递出去的关键信息。
沪市军统站里,气氛压抑得好似能拧出水来。秘书脚步匆匆,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情报,抬手急切地敲响了站长办公室的门。
“进!”陈恭树的声音低沉且威严,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秘书疾步走进,站稳后,赶忙将情报递上,汇报道:“站长,长青树刚发来急讯。76号逼他参与一项卧底计划,目标直指咱们军统,地点就在大学,据说还是丁默邨亲自谋划布局的。目前已经确定,学校里有个宿管老师也是76号的人,至于其他潜伏者,身份、数量一概不详。”
陈恭树眉头瞬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嘴里低声念叨:“怪了,前不久咱们才放出军统培训班招收学员的风声,难道消息走漏了?所以76号才急着派人来渗透,想在这批新人里搅局……”说着,他眼神渐冷,暗自琢磨起应对的办法。
突然,陈恭树停住脚步,看向秘书,目光锐利似鹰:“通知下去,把培训班招募流程从头到尾重新审查一遍,从消息源,到每一条传播途径,都给我仔仔细细查,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立刻揪出来。”
秘书立刻领命,匆匆出去安排。陈恭树坐回大班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不一会儿,他把心腹副手喊来:“派几个经验老到的特工,乔装成学生、校工混进大学,暗中盯紧长青树和那个宿管老师,千万别打草惊蛇,我倒要瞧瞧76号这帮家伙还藏着多少底牌。”
副手点头,稍作犹豫后问道:“站长,长青树这边,靠得住吗?虽说他以前也为军统立过些功劳,可这次被76号拿捏着,家眷又都在沪市,万一他反水……”
陈恭树不耐烦地摆摆手,语气笃定:“长青树的底我清楚得很,虽说加入军统时间不长,但也有实打实的功绩。这次被76号胁迫,实属无奈。况且,他家人都在沪市,咱们暗中盯着,就是最稳的保障。他但凡有点脑子,就明白背叛军统是什么下场,全家老小都得遭殃,量他没这个胆子。”
副手神色稍松,挺直腰杆应道:“站长英明,是我多虑了。我这就挑几个机灵能干的兄弟,乔装潜进大学,把那宿管老师的一举一动都盯得死死的。”
陈恭树微微点头,眼神冷峻,审视般地叮嘱:“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76号那些人阴狠狡诈,稍有差池,咱们军统站就得被撕开个大口子,沪市地下情报网也得跟着完蛋。事情办好了,我给兄弟们记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