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言一口把杯中的回春饮尽,止住思绪。
不管来的是谁,都跟他没关系。
他一介白身,无官无职,就是一个流连花楼的小纨绔,又不怕被言官弹劾。
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对钱妈妈说道:
“哪个来揽月楼不都是寻欢作乐?我又不是衙门的捕头,可不管这档子闲事。
去给爷安排一间厢房,再把小翠给叫过来。”
钱妈妈眯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嘞二爷,是翠花啊还是翠兰?又或者是两个一起过来?”
顾东言脸上的笑容先是僵硬,然后慢慢褪去,变得冷若冰霜,“钱妈妈,这玩笑不好笑。
今个儿来了新客,就看不起我等这些熟客,凭我的身份不配让凝翠出来作陪?”
顾东言微操着自己的姿势和动作,把小纨绔的风格体现地淋漓尽致。
换现代,他的演技高低要拿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害,二爷哪里话,这不是今天凝翠姑娘身子不爽利,上头的贵客来了她都未曾出阁,要知道今天二爷过来,那凝翠姑娘定然是欢喜至极。”
钱妈妈不愧是揽月楼的老鸨,丝毫没有被顾东言唬住,面不改色地接下话茬,一套又一套,“要不今儿,二爷换换口味,正好我们揽月楼今天新来了一批姑娘。”
说完,两只手便高高抬起。
只是刚准备拍手就被顾东言打断,“不必,我今天就是为小翠姑娘来的,还劳烦钱妈妈去把她请出来。”
未出阁,这个消息可比被皇子叫上去作陪要好上太多。
顾东言还真怕十二朵金钗都去服侍所谓的‘贵人’,他没有机会去验证他好不容易在记忆中发现的华点。
老鸨面露难色,“这…凝翠姑娘身子不爽利恐扰了二爷的兴致。”
“三倍价格。”
“好嘞,我这就叫凝翠这个死丫头出来。”
钱妈妈瞧见顾东言从怀中掏出的银锭两眼发光,恨不得一把抓过来狠狠亲上两口。
俗话说得好,有钱不赚王八蛋,凝翠身子不爽利跟她钱妈妈又什么关系?
再说了,赚了的银子还得分给凝翠三成,凝翠该偷着乐才对。
恋恋不舍地跟银锭告别之后,钱妈妈扭着屁股就朝揽月楼姑娘们居住的后院走去。
“咦,东言堂哥?”
钱妈妈前脚刚迈,后面一个耳熟的嗓音就紧接着从顾东言背后传来。
定眼一看,正是诗会上才见过没多久的顾怀意。
顾东言眉头微皱,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游街斗鸡倒是经常能瞧见他的身影,但揽月楼平日里他是万万不敢来的。
十六岁不到的年纪,毛都没长齐就学别人逛青楼,如果被他爹知道了,肯定得把他的腿给打断。
更别说,他也去六扇门走过一遭……
“东言堂哥,你果真没事,六扇门那些臭捕头没有骗我!”
“不过他们不分青红照白抓人,等我父王回京,我一定让我父王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
“东言堂兄,你知道吗?他们让我睡臭烘烘的草垛,还拿手指大的蟑螂吓唬我,六扇门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地方!”
顾怀意先是欣喜,然后愤懑,最后说着说着潸然泪下,就差没把流出来的大鼻涕泡抹在顾东言的衣袍上。
顾东言嫌弃地侧了侧身子,用食指顶住比他矮半个身子的顾怀意的脑门,不让他靠近。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这家伙眼珠子在他的衣袖上来回滚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