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能同意?”
“他已经同意了,老二之所以会去六扇门当值,一是为了给他一个安全保障,二是作为放你出京都的交涉条件。”
顾东言双手置于头顶,眼珠子瞪得圆溜,“大哥,你早上可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害,这不是跟你说也没用嘛!”顾东辞摆了摆手,“我们两人,总要有一个留在京都。
皇上会干出让你一个整天只知道喝花酒的花花公子去守北境防线,然后把我留在京都的蠢事么?”
顾东韵眉头微皱,迟疑道:“如果我走了,那二哥岂不是唯一一个被立起来的靶子?”
“短时间内没人会找他的麻烦……”
“明白了。”顾东韵叹了一口气,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哀愁。
作为皇亲,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看似是顾东辞给了顾东韵选择的机会,
实则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只给他们随安王府留下了一个选项。
一条路生,一条路死,顾东韵只要想要活着,就根本没得选。
当然顾东韵明白的道理,顾东言自然也能明白。
历时两天两夜,顾东言已经把原主的记忆碎片消化得七七八八。
说到底,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永远对臣子不放心。
尤其是名声在外,手握重兵的‘亲戚’。
一个需要安心,另一个需要让他安心,所以顾东言也没得选。
“我在京都需要注意些什么?”顾东言幽幽地问道。
顾东辞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拼尽全力,然后活下去。”
……
一个时辰前,京都西郊。
日落现黄昏,浮云入竹海。
一条鹅卵石小道,崎岖蜿蜒,钻入竹海深处。
道路尽头,有一道观矗立其中,名曰:清风。
老君祠下,顾柏松左手持香,轻摇晃灭火星,插入老君像下的香炉内,做礼叩拜。
“稀客,未到时辰,你这个六扇门的大忙人居然有空回来礼拜?”
门口一道人抱胸倚门,蓝衣素袍,嘴角叼着一根茅草,晚霞撒在他的身上,刻画出几分放荡不羁,“怎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回来求祖师爷保佑?”
顾柏松对年轻道人的话充耳不闻,不疾不徐地完成整个礼拜动作。
待插香叩首,拂尘掸灰,一切礼拜做完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
“几月未见,你倒是学了一门新本事,贼喊捉贼这一套也被你玩得明明白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出世之人需断情离舍,又何必肖想其他?
因为这个堕落的人还在少数么?到头来不过是一无所有,万事成空。”
“呵呵,师兄你说的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听不懂,罢了罢了,有些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便好。
这一次算你运气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那位帮你压了下来。
你若再犯蠢,下一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运!”
说罢,顾松柏面朝老君像拱手而出与年轻道人擦肩而过。
黄昏送晚,夜幕低垂。
年轻道人倚靠着木门,嘴角的茅草随风而动,目送顾柏松的背影一点点融入夜幕,然后消失于竹海之中。
“好运…,呵呵呵呵,还真是…好运啊!”
年轻道人摘下茅草,似笑非笑,屋檐下的两个大红灯笼幽幽亮起,与刚冒出头的红月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