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连嘛,加入六扇门也有十多年了,比我加入六扇门的时间早的多。
说实话,我最开始对他的印象很一般。
长着一张人厌鬼憎的脸,一年到头身上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还学着王二狗那家伙对我们这些大~人物竭尽全力地谄媚,一开始的时候可没把我给恶心坏了。
后来嘛,我知道了孟连是家中独子。
父亲以前是北境退下来的士卒,可惜回乡的路上被一只成了精的怪物杀死了。
他母亲身体不好,大病小病年年都有。
家里还有个骨瘦如柴的小妹。
门里发放的俸禄全被他用来给母亲治病和赡养小妹。
俸禄不算少,至少养活他们三人没有问题。
所以六扇门内不少同僚根本看不起孟连谄媚的做法,他们觉得孟连的做法相当丢人,又不是活不起了,怎么可以这样平白无故丢了作人的傲骨。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作为六扇门的捕快,从来都没有什么俸禄被克扣的事情,甚至不少捕头在外面的收获都会分润一些给手下的捕快。
孟连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打整个六扇门的脸。
可再后来嘛,有一日,孟连的小妹来六扇门寻他,让所有的同僚都吓了一跳。
几年前瘦的跟麻杆一样的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眼睛明亮地跟珍珠似的,比有些大家闺秀都长得好看。
这会儿大家才知道,除了给老母看病,孟连把所有银子都用到了自己小妹身上。
帮她买好看的衣服,买好看的裙子,送她认字,送她读书,送她进学。
舍下脸面换来的银子全都花在了他这个小妹身上,自己则是粗布麻衣,入冬了都不舍得给自己添一些衣裳。
说到底我是觉得有些奇怪的,我根本想不通孟连为什么要把一切都花在自己妹妹身上,凭借他十几年来积累起来的绩点和银子,他完全可以换一份褪凡者秘药。
只要成了褪凡者,他的生活不能说是翻天覆地,至少也是吃穿不愁。
我问过孟连,孟连只是乐呵呵地回了一句话,他说:长兄如父。
我当时年纪尚轻,又去问了总督。
总督说:一个人永远无法和不同经历的人共情,孟连的处理方式谈不上正确,也谈不上错误。
总之他愿意如此,所以如此。”
顾柏松说久了,有些口干舌燥,从马车座位的隔间中掏出一个水壶,倒了些水出来润润嗓子。
然后随手掐了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手诀,接着说道:
“总督说的话,当时的我也不太懂。
成为褪凡者后事情也繁忙,总之,后面我也没有再怎么关注孟连。
等我再一次注意到孟连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只魍魉。
他亲妹妹的‘魍魉’。”
“普通人不用秘药也能成为褪凡?”顾东言不可思议地问道。
“当然不行,要是真的有那么简单,褪凡者岂不是一抓一大把?”
“那她是怎么成为褪凡者的?”
“因为白庄需要一个合理出现的怪物来引诱六扇门的介入,没有什么比在仪式中褪凡失败形成的堕落者更合适的怪物了。”
“她失败了?”
“不,她成功了,相当成功!
有人把孟连的尸体在她进行仪式的时候丢在了她的身前。
谁也没有想到,孟连的尸体居然主动成为了她的魍魉。
并且杀掉了看守她的十一名守卫,把裘听风打成了重伤。
要不是裘海来得快,裘听风估计都等不到今日才死。”
顾柏松言语之中尽是感叹。
听得出来,他很看好孟连的妹妹,这位游魂途径的褪凡者。
“在白庄里似乎没见她?”顾东言说道。
“她死了。”顾柏松回答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追着那群魑魅出去的时候把她杀了?”
顾柏松摇摇头,“在成为褪凡者的第一天她就死了。
孟连为了她自愿成为了傀儡一样的魍魉,而她却用尽所有力量把魍魉造就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孟连。
那些魑魅便是白庄里的怨念吞噬她剩余力量而形成的怪物。
她的身体也成为了怪物的居住地。”
“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在义堂的时候,顾东言可是眼看着顾柏松追着那些魑魅而去。
“给了她一些生机,让她亲眼看到裘听风死在孟连的刀下。”
“孟连也死了对么?”
“是的,一旦失去褪凡者的制约,魑魅魍魉就会变成肆意妄为的鬼物。
我在那个女孩身上留下了一点小手段,一旦我给她的生机完全消散,焰心就会把这些鬼物燃烧殆尽。
即便是孟连也不能例外。”
“真是一个糟糕的故事。”顾东言如是说。
呼啦~呼啦,马车外的风更大也更冷了。
冷到就连顾东言在下马车的时候,即便阳光狠狠地扑在身上,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