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高悬,静谧的折桂院忽然出现不小的动静,一声清脆的啪嗒声,让守在门口的宋管事,立刻破门而入。
院内一片狼藉,原本放在石桌上面的道君像,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变成一堆七零八落的碎片。
顾东言此刻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面色苍白,额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见到破门而入的宋管事,面露苦涩道,“宋老,我失败了,秘药的效果太可怕了,我没有撑到仪式的进行。”
宋管事没有做声,一双鹰眼仔细地打量四周。
等他拿出他的狐皮灯笼把院子里外都彻底检测一遍后,才腾出手安慰顾东言道:
“褪凡失败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你已经消化了秘药,已经是褪凡者了,算不上失败。”
顾东言眼神中露出一丝倔强,不死心的问道,“服用秘药后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褪凡者的残留,失败者的怨念,以及不可言说之物等等。”
宋管事惋惜地看着顾东言,“每个人褪凡的时候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甚至还有人什么都没看到,你运气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能在它们的阻挠下活下来。
你没有继续进行仪式是对的,褪凡过程中,只有百分之五的几率活下来,并不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我知道的,这样其实也算不错,至少我的自保能力比以往提高了一大截。”顾东言耷拉着头低声回应道。
一大截么……
褪凡者跟褪凡者之间尚且有差距,更别说是一个残次品。
如果遇到像顾柏松那样干掉一个普通褪凡者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存在,一个残次品的地位跟一个普通人的地位实际上没多大区别。
甚至就连比普通人晚死一秒都做不到。
宋管事忧心忡忡,再看看吧,说不定过几年京都的局势就彻底稳定下来了……
今天晚上随安王府很安静,但其他把目光盯在顾东言身上的人已经开始沸腾。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顾东言褪凡失败的消息,如漫天飘舞的飞絮,传播速度甚至比大虞报社发行晨报的速度都要快上不少。
第二天一早,顾东言收拾好心情去六扇门当值。
刚刚踏入六扇门的大门,他就稀奇古怪地收获了不少来自同僚怜悯的眼神以及风言风语。
“废了,怎么说也废了,我就没怎么听过,第一次不敢进行仪式的人,在后面第二次和第三次的机会中能够成功褪凡的。”
“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门内又要多一个捕头呢,结果是个李鬼,大伙都散了吧,没什么好期待的。”
“褪凡难啊,就连贵族老爷也不敢保证必入褪凡,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忙忙碌碌有什么意义。”
“真是该死啊,如果把这份秘药给我,我一定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褪凡者。
把秘药给这些贪图享受的贵族老爷就是浪费!”
总而言之,不管是怜悯还是疯言疯语,从别人口中吐露出来都不是什么好话。
除此之外,六扇门内还给了顾东言一个‘惊喜’。
他在六扇门内见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东言,几月未见,近来安好?”
面前一女子长发挽髻,面如桃花,身上披着一张白粉色的大氅。
琼鼻天成,一双清眸内含烟雨。
人映景,景衬人。
顾东言右眼皮微微跳动,对着面前的女子拱手作揖,“见过李三小姐,托三小姐的福,日子过得自然是不错的。”
现在六扇门上值的时间点,就连红月才落下不久,李幼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跟李名封一起来的?
李幼时细长的眉毛两侧略微向下,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懊恼,“不知幼时何时惹恼了东言,再次见面东言竟与我如此生份?”
一举一动尽显小女儿姿态,鲜艳娇媚,倒是让周围路过的同僚都看呆了眼。
“三小姐这玩的又是哪出?”
一道道锐利的目光让顾东言感觉寒芒在背,苦笑一声道,“东言与三小姐不过泛泛之交,何来生分一言。
若是因之前的事得罪了三小姐,东言在此赔罪。”
顾东言又拱了拱手,随后立马抬腿走人。
苍松学院有三大才女,萧芷晴只是其一,李幼时则是三大才女之首。
样貌、学问、才情、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京都里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如虎豹豺狼一样盯着她,就等着跟她结亲。
这种人可沾不得,连凑都不能往她身边凑,不然指不定马上有一大堆麻烦接踵而来。
“嘿嘿,姐你输了吧,我就说你是山上的猛虎,那小子见了你必然脚底抹油。”
李名封坐在摆放在花坛边的铁制长椅上,一脸贱笑。
除了李幼时之外,其他人仿佛根本看不到他。
“闭嘴,你是想挨打了不成?”
李幼时把脸色一收,清冷得如雪山之巅的明月,与刚才跟顾东言打招呼的神态判若两人,“在他身上可有察觉到完成仪式的气息?”
李名封缩了缩脖子,又撇起嘴角道,“没有,我看过了这小子就是单纯地服用了秘药,不过也确实有些奇怪,他体内的灵圆而不漏,不像是撑不过仪式的模样。
我怀疑他是故意不进行仪式的。”
“不,陛下那边都松口了,他要是能进行仪式定然不会再拖。
他身上毕流着的还是皇家的血,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不懂迟则生变的道理。
除非真的有蠢人在道君像上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