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戟烙印灼烧掌心的刹那,西北天际崩塌的声音裹着腥风灌入肺腑。叶尘刚要掐诀护体,忽然发现周遭流淌的尘埃正逆着重力往上飘——不是风在动,是整个天地都在往西北倾斜。三百六十面青铜镜开始渗血,镜中每道帝冕身影的脚下,都浮现出他与梦璃在不同时空死亡的画面。
"当心倒影!"梦璃突然将玄天镜残片按进地面。裂纹中迸发的星芒织成网,兜住三尾从镜面游出的透明蛇影。那些蛇吻里含着指甲盖大小的青铜锁,锁芯转动声与西北方的闷雷形成某种诡异合奏。
地面开始鼓涌如煮沸的皮囊。叶尘拽着梦璃腾空时,看见远处山峦正像泡发的面饼般膨胀炸裂。炸开的山体中飞出的不是碎石,而是无数青铜材质的眼球。每颗瞳孔都刻着微型卦象,当它们悬浮至云层高度时,暴雨突然倾盆——不是雨水,是粘稠的铜汁裹着婴孩牙床。
"戌时三刻蚀骨雨,"某面青铜镜里的声音混在雷鸣中,"三千世界剜烛刑。"
梦璃突然闷哼。她右手背的青铜戟烙印正在往臂膀窜,青色纹路爬过的肌肤生出密集鳞片。更可怕的是鳞片间隙裂开的肉缝里,正在滋生出细小的青铜戟,每支戟尖都挑着缩微的缚日轮晷盘。叶尘剑指划过她小臂,斩下的却不是腐肉,而是截被冰晶包裹的青铜枝——断面处竟是中空的,里面游动着星河碎屑。
"不是毒咒,"梦璃牙齿打颤,"是寄生。这些青铜在偷窥我的命格运转......"她脖颈突现青筋,反手将玄天镜残片刺入锁骨,"东南十五步,丁火位,那面红锈最深的镜子!"
青云剑气劈开雨幕的刹那,叶尘瞥见镜中折射出的异象——八百个不同装束的自己跪在青铜台前,每个他都用剑剖开左胸,将淌着星火的心脏按进台面凹槽。剑气击中目标的瞬间,所有青铜眼球同时调转瞳孔,叶尘突然感觉左胸腔被无形之手攥住,真实的剧痛让他几乎跪倒。
"是命契!"镜中帝冕身影突然显化实体,枯指划过虚空留下的灼痕竟是一行生辰八字,"当年你师父偷天换日时,就该想到终有被讨债之日。"
叶尘眼前闪过幼年拜师时滴血立誓的画面。那些渗入师父衣袖的血珠,此刻正在虚空中聚成锁链捆缚他的元婴。他这才惊觉丹田间盘踞的青铜纹路——原来早在三十年前,他的命格就被嫁接成了阵眼!
西北方崩塌的苍穹此时传来龙吟。不是祥瑞之兆,而是千万条青铜锁链绞碎云层的声响。锁链交汇处垂下半颗腐烂的龙头,其角断裂处流淌的金色血液,竟与梦璃先前心口涌出的星芒同源。龙首独目睁开时,他们脚下大地浮现出覆盖整个荒原的命盘,而那道天倾处的裂痕恰好穿过"死门"方位。
梦璃突然抓住叶尘被烙印侵蚀的右臂:"剜出我的龙脊骨!快!"她背后凸起的脊柱纹路正在发光,细看竟是无数微缩的青铜门首尾相接,"他们在用缚日轮追溯我的血脉源头......必须断在第七代之前!"
叶尘握剑的手颤得厉害。剑锋抵上她后颈时,七百二十面青铜镜同时映出他万箭穿心的死状。镜面涟漪荡开的刹那,腐烂龙首的独目突然爆出强光,叶尘眼前出现走马灯似的画面:十二位帝王装束者剜开巨龙脊椎,将沾染龙血的青铜钉入地脉;某个与梦璃容貌相似的女子被铁水浇筑成鼎,鼎身刻满逆走的符文......
"就是现在!"梦璃的嘶吼带着龙吟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