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飞机飞翔在天际,裴阑坐在机舱里,透明的座舱盖,有些阻碍他体会寂寥的夜风,
于是他就摁下开关,打开头顶的座舱盖,瞬间没入急促呼啸的风里,任凭风拍打着他的脸和金色的头发,
接着他又摘下自己的山羊头面具,体会难得的凉爽。漫长的飞行,安抚他焦躁的情绪,
他担忧裴绘的健康情况,对于治疗心理方面的隐疾他得心应手,但是他不了解裴绘,
裴绘的一举一动都令他看不破,他只知道她很爱威廉,但是她对于自己有怎样的情愫,是他一直迫切想知晓的。
可能多少也有点好感吧?他对自己这样说。毕竟自己是那样的强大、英俊,比威廉好很多倍,
那个威廉不过是个年轻的议员,势力远远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但是他却不能将自己一切的真相袒露出来,
因为一旦裴绘知晓末世是他一手策划的,裴绘一定会憎恶他,到时候她一定还会责怪自己害死威廉。
他深知自己可以轻易地被别人憎恶,但是绝不接受她的怨恨,在她面前,
他一直悉心营造自己睿智、强大、克制、彬彬有礼的形象,
这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于是他亲口告诫扎克等人,绝不能透露末世的真相竟与自己有关,
他唯一允许展露的便是自己在崇国的地位,而得来的手段也只是侥幸和正义的。他给自己编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对着裴绘谎称自己是崇国的富商,结交众多人脉,副业是心理医生,并且还为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售卖她的画作,
他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手段是灰色的,细节不做赘述。灰色的部分包括接连暗杀掉所有的画家,
他不容许别人动摇裴绘的地位,其实裴绘的才能已经达到顶峰,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的名气和才华在十多年的努力下已经难有对手,但是仍旧会有新的更好的对手等着她,
跟她平分艺术的天下、跟她争夺更多的爱与关注,他绝对不允许她有丝毫的委屈。
至于威廉,他早就想过杀掉他,只是裴绘实在太爱他,他知道杀掉威廉的话,裴绘的光彩便消散,她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因为裴绘太脆弱、像一个精致的玻璃烛台,稍微磕碰就会破碎。她的神经也一样脆弱敏感,
厄运会击溃她的保护机制,这源自她匮乏的原生家庭,从小获得的爱与支持太少,能量远远不足以支撑她从容地活下去。
所以,不了解她的人,总会觉得她动不动就烦躁、抑郁,动不动就敏感多疑,这点令威廉痛苦不已,
但是他也足够爱她,算得上是深爱,他一直极力地包容她。只是威廉必须得承认,
他对于她的了解还是肤浅,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个仙女一样的存在,才华横溢、相貌迷人,
他深爱着她的一切,却对于她内心世界不感兴趣,在他的认知里也难以完全地了解,
他们就带着这份缺憾一起生活十多年,有苦有甜。裴阑则看着他们的生活,咀嚼着痛苦带来的内啡肽,果然要极致的痛苦,
才能得到最极致的内啡肽快感。他一开始难以忍受,后来却迷恋上这份特殊的馈赠,想象着上帝也会钟爱这种体验的吧!
夜晚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他立即关上座舱盖,听着呼啸的风雨声,尝试着品尝她的丧夫之痛,
这种痛苦难道比得上自己的爱而不得么?还是略有不同,他恨不得钻进她的脑袋里,
体会她所有的体验,就连剪指甲的感受也不愿意错过。她的存在对于他过分神秘,
我想就算她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面前,他也觉得深不可测,因为他亲手给她镀上女神的光环,
亲自为她描眉画眼,将她捧至神坛,有意无意地制造更多的谜团,让自己不能完全地了解她。
他生怕自己一旦了解她,便索然无味,失去对她的探索欲,以及失去她的光华。她必须是独特的,
才能成为心中的白月光。雨水激烈地拍打着机身,使得机身摇曳不停,快要失去控制的样子。
他的神色有些慌张,立即加快飞行的速度,可是他还遇到时不时会放出的闪电,它们不定时地袭击他的红色飞机,
一旦被击中,他的性命堪忧。轰隆的雷声与可怕的闪电相继出现,
犹如索命的恶灵给他的罪恶施加报复,末世的所有亡魂都是他的杰作。
他曾经请求裴绘为他画下一幅樱花树下的丧尸,这种独属于末世下的浪漫,只有裴绘能够深刻地体会这份诗意。
只是裴绘的笔触会更多点仁慈与温柔,色彩淡雅有人性的温度,温柔到连她画上的丧尸都有人性,
它们的神情落寞,眼神里有着若隐若现的凄楚、思虑,不再是嗜血残暴、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