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沃放下面甲,深吸一口气,右手横举长枪,将枪柄夹于腋下。一阵强风吹起沙砾,卷起飘零的树叶。他停顿片刻,突然一踢马肚,母马嘶鸣着飞奔出去,速度越跑越快。
二百码的距离,转瞬即到。克里沃紧了紧左手的橡木盾,置于身前,右手则快速刺击树靶。周围的气氛随着克里沃驰向树靶而凝滞,但当他完成动作,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笑。
“骑士,骑士,落空一刺。”科斯拨动琴弦,引得几位同行的守卫又是狂笑不止。
“住嘴,科斯。否则我用这柄长枪把你的嘴堵上。”克里沃慢悠悠骑回来,拉上面甲露出了已然红透了的脸颊说道。
“爵士,你得再练一练呐,比武大会上的骑士可不是傻瓜,像个靶子那样站着乖乖等你来刺。”雷森搅动着锅中的麦粥说道。
雷森是兰登子爵派出的与维戈随行的五名守卫中最年长的一位,据他自己的说法,他已经度过了五十个命名日,却至今没有妻儿,孑然一身。
“雷森,我们大可以试试用剑说话。”克里沃拔出长剑,不由地提高了声量。
雷森从腰际抽出一把匕首,当所有人以为战斗一触即发,科斯也不由地倒抽一口气的时候,他却拿起了一颗洋葱,用匕首将其切成块,丢入锅中。
“雷森老咯。”守卫之一的库兹起哄道,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紧张的气氛霎时缓解下来。
维戈,不,应该是亚森·瑞尔,埋头用油布擦拭着横放膝上的“长夜”。斑驳的树影的在剑刃上摇曳,犹如哭嚎的枯瘦老妪。
亚森·瑞尔,这是自他逃离新王堡后,便一直封存的名字。我从未停止想念统一王国,王国骑士团骑士的身份也一直萦绕在脑海中,那些固有的回忆更是从未消失,为何唯独这个名字直到老妪提起,我才如梦初醒般地想起?他不禁纳闷。
我在逃避什么?他在心里诘问自己,是否关于亚森·瑞尔某些的记忆也同这个名字一样被深深地埋藏,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似乎成了一个无从质询的问题。但显而易见的是,亚森·瑞尔还无法出现在统一王国的土地上,至少不是现在。
衔尾长蛇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红岩堡的秘密比维戈所想的还要多。维尔哈伦家族、战争牌、衔尾长蛇纹章、破败的红岩堡,以及那位从城门楼唐突地出现又凭空消失的老妪。
在离开红岩堡半天后,维戈才猛然意识到,在红岩堡中那位与他对话的老妪,似乎正是他在斯特罗斯执政官宫殿的中庭回廊所遇见的那位拄杖黑袍老妪。一旦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之前的一些谜题似乎就突然解开了。例如,在中庭回廊,老妪的嘴唇一张一阖,正是“亚森·瑞尔”这个名字的口型。
这个答案让维戈毛骨悚然。如果真是同一位老妪,那就意味着她比维戈更早地到达红岩堡。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老妪快马加鞭,从斯特罗斯离开后穿越先锋城与边陲堡之间的争端之地,赶在维戈前到达。但若是如此,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和他说上一句话?第二种可能那便是老妪拥有某种力量,让她能够迅速转移。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像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