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特认真地倾听,洛瑞恩的话语让他不由地吞了口唾沫。“我们敬爱的女王被佞臣谗言所蒙蔽,她彻底地忘记了王国的初心。”他面带苦痛地哀诉。
“女王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即便过了十五年,依然无法释怀。”洛瑞恩忿忿地说道,“她忘了马尔凯洛家族的使命,她将歌手、伶人送来守卫凛冽谷的防线……发生在氏族民与精灵上的苦难,将会再一次落在马尔凯洛家族身上,伟大的自然之力不会遗忘呐……”
话音未落,柯温便感受到了自四面八方投来的愤怒的目光。他捧着面包,低头啃咬,一口一口,绝不抬头。
在那之后,柯温更加小心翼翼地绕开洛瑞恩他们,除了在庭院校场上,他不得不面对这位教头,其余时间能不与他们照面,他就会尽量躲开。
梦境与现实同样,也在折磨着可怜的柯温。入夜就寝后,他会胡思乱想,回忆起在灵树城短暂的几日,正是这几天,他从人生的顶点一直坠至了深渊。他也会幻想在哨兵塔的未来,他被人发现不是男人后,会得到何种羞辱,一旦想多以后,他便更难以入眠。
待到好不容易睡去,他又在梦境中再次遭遇苦难。他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空空荡荡的灵树城之中,扭结的树干砌成一面面围墙,将他困在其中。他想逃出去,却遇到了一个美丽女子,身着罗衫翩翩起舞,于是便停下来,欣赏女人的舞姿。他渴望去触碰她的身体,可一旦他想要进一步,却猛然发现自己的下体开始止不住地涌血。
似乎每天晚上的梦境中都在重复,柯温总会见到一个女人,身着罗衫的舞蹈者,穿着鲜亮的贵妇,只包裹着皮毛的赤裸女野人……直到今天,他梦到了湖边诡异的白袍女人。
柯温披上漆黑的羊毛斗篷,将自己牢牢地裹在里面,这样一来就没人会发现他平坦的下体。我该去找葛蒙德,他走出地窖时暗忖道。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葛蒙德的身影,塔楼大厅没有他,校场也看不到他的人影,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
地窖的出口在塔楼外部,因此柯温去塔楼大厅势必要绕哨兵塔一圈,其间还要经过中庭。一晚上的时间,乌黑的泥地又铺上一层亮白的新雪,自灵树城通往哨兵塔的路早已不见了踪影,哨兵塔就像是白色汪洋中的一座孤岛,寒冷、死寂,而更令人惧怕的是,那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死亡,是来自“异神”的侵蚀。
一阵疾风携带着深入骨髓的寒冷自北方的凛冽谷吹来。柯温紧了紧身前的斗篷,却并未拉上兜帽。他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寒冷,冷风让他的脸颊冻得失去了知觉,他喜欢上了这种麻木无感。
踏入塔楼的大厅的灵树木大门,灰石墙壁上冰原动物的毛皮在火光的照耀下恍若重生,利齿怒吼震慑来人。柯温又扯了扯身前的斗篷,忍受着热浪自四面八方涌来。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温暖,这个来自鸦树城的乐师不安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