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维戈喊道。

依旧没人应答。这是支安静的队伍，除了马蹄的动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吵嚷，甚至连那几条猎犬都不会吠叫。

骑士越来越近，维戈继续后退，直到被暴露在外面的树根绊倒，跌坐在了冰冷的草地上。骑士只离他半码距离，他退无可退，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夜伸了出去。

维戈眼睁睁地看着苍白的剑刃插入那匹枯瘦的老马，然而手中的感觉却是空荡荡的，仿佛在凭空戳刺。

不，这不是他的错觉，剑刃根本没有触碰到老马，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与那个骑士产生实质上的联系。就在维戈的眼前，原本活灵活现的老马变成一具森白的骨骼，周围包覆着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是流经它全身的血液。而马背上的骑士，也只是一具骇人的白骨，他的重铠，他的头盔、靴子不过是包裹着白骨的一团浓稠的流质。

白骨骑士高昂着头颅，驱策着老马继续行进。蹄骨落下，维戈以为自己的腿会被踩断，然后它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它们是某种幻象，这是维戈的第一反应，或者是我脑海中的某种想象。

没错，就是我的想象，维戈自我暗示地想道，自腐败湖以后，我就无法再区分现实与虚幻，如今我眼前所“见”也不过是被动的癔想。

当骑士、战士、猎犬纷纷穿透维戈的身体离去，它们又从白骨恢复了正常，变回了有血有肉，穿着不同装备，全身覆着毛皮的模样。

维戈的脑中一片混乱，但某个声音在驱使着他行动。于是，他便从地上站起，然后跑向他的战马。

“见鬼。”他忍不住骂道。

无论是他的战马，还是雇佣骑士的瘦弱驯马，都与雇佣骑士相似，呆滞地立在原地。如鹅毛般的雪花在它们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层，使得它们的躯体僵硬且冰冷。

维戈撇下雇佣骑士与战马，向着松木林外狂奔。迷雾在他身前不断地延伸，而他始终只能看见身前数十码的距离范围——相似的高挺松木，堆满枯叶枯枝的地面。

他不断地奔跑，寂静的松木林只剩下他杂乱的脚步声及不均匀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树林的边缘，天光乍现，仿若黎明的到来。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很难想象之前还是青郁草地的比武场，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呈现出一番截然不同，死寂的景象。

维戈向着来时的山丘攀爬，他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寒冷是无孔不入的兵器，正在一点一点击败他身体的每一处。他继续向上攀登，直到山顶，他望向古战场镇，望向大部队混战的地点，从未有过的恐惧迅速地攫住了他的身体，使他无法再动弹。

如蝼蚁般密密麻麻的战士正向一块空地涌去，随之他们便没来由地被抛入空中，然后狠狠坠落。很快维戈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整座山丘仿佛在随着波浪摇晃。他看到了眼前的白光，随即便陷入了长久的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