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我也差不多到了束发的岁数,也能支撑这个家,我就想着去明镜堂迎回我爹的尸首,便去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和娘。”
“我一人到了明镜堂,没想到这明镜堂并未收敛逝去之人的尸骨,我娘见我没有找回爹的尸骨,一急一气,便病倒了,可家中并没有什么银钱,我爹是因明镜堂而死的,我只能找到明镜堂要些补偿,可再次到了明镜堂,这门派却人走楼空,所剩门徒也消散在这江湖之中。”
“走投无路下,便遇到了领我进这行的老头子,为了给我娘治病,我用我爹教我的轻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土夫子一道,的确有些邪门,我因这道,赚了不少银钱,给我娘亲买了这世间最好的药材,可我娘还是没活几年,便早早去世。”
“我娘念叨着我早日成家生子,我也应了她,和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妻子早早成了婚,没半年妻子便怀了我的长子,日子眼看着好了起来,可孩子生出来便得了一种怪病,这世间无人可治,我的妻子至情至性,因为孩子的早夭,整个人便的疯疯癫癫。我因这土夫子一道,早就赚足了银钱,一直守着她,陪着她。可有一日,她突然清醒过来,穿着干净整齐,如同刚成亲一般,让我给她去买她最爱的点心,可等我回来,她已经投了井。”
齐知远笑容带着几分不屑,冷哼一声,像是耻笑对这世间的不公,他拿起一旁的酒壶直接往嘴中倒酒。
李长天听到他的故事有些动容,看到他这般饮酒颇为伤身,忍不住唤道:“齐兄!”李长天喊了一声齐知远,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如今他时日不多,何必再去制止他,不如让他喝个尽兴。
李莲花倒是在一旁摩挲着自己的酒杯,这齐知远的故事对他影响有些大,他仿佛听到了他那死去的58名兄弟的后人,在借齐知远的嘴告诉他,他们现在生活的有多么不容易。
李莲花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世事的确并非人死道消那般简单,他又想起了李长天的话,这世间总是活人比死人更重要些。
李莲花心中一阵烦闷,叹出一口浊气,走到了篝火边的空地上,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刎颈,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英气,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凌厉,随着一声轻喝,在篝火边舞起了剑。
剑身在篝火的照耀下,泛出丝丝蓝光,他身姿飘渺轻盈,脚步在地面上快速移动,不自觉舞出逍遥独步剑,基础的剑式在他的手下,显得凌厉异常,带出阵阵剑鸣,与篝火燃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李莲花一套剑法完,挽了个剑花,将剑反手收入腰带之间。
李长天随手将一壶酒抛给李莲花,李莲花接过,直接倒入嘴中,酒水从嘴角流出,沁湿了他的衣襟。
“好!”齐知远见他舞剑虎虎生威的样子,不由赞叹出声,这般身手,在江湖上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齐知远看着李莲花脸上的面具,不过他早就不是什么好奇之人,更何况现在时日无多。
李莲花酒罢,默默起身走到了屋内,拿起纸笔给程舒写下一封短信,又拿出一个哨子轻吹,一个白色的小信鸽从莲花楼二楼飞了下来,伸了伸自己的小爪子,李莲花将信塞到它的脚上,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拜托你了!”
李莲花看着信鸽飞远,走回酒桌边,齐知远已经半醉半醒,嘴里唱着:“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李长天格外安静,静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