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都准备好了吗?大队那边已经同意我们入住了吗?”我急切地追问,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归家的渴望。
“当然,早就同意了!”赵枫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边,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用故意放大的声音宣告这一喜讯,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见我们的喜悦。
“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屋细聊吧。”常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体贴与关怀。羊群已在我们细心的照料下安然静卧,那份满足与宁静,让我们得以安心地回到温暖的屋内。常宝与赵枫迅速行动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摆出,炊烟袅袅升起,家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赵枫一边忙碌于灶台之间,一边与我闲聊:“卖马之后,我们三番五次邀请你一同返回饲料地,你却执意不肯,我当时真是又急又气。不过,也是和你赌气,没告诉你,其实格队长早就有了安排。他说,卖完马就让我们搬家。于是,我们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搬了回来。格队长还特意嘱咐,新房随时等着咱们入住,过了国庆,还有十几名应届毕业的知青要分配过来,和咱们做邻居呢。”说到这里,赵枫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中闪烁着狡黠与期待,“我们搬回来的第二天,就和桂花姐迫不及待地跑去新房查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每个房间都烘干得恰到好处,入住毫无问题。现在就差选个吉日,大家齐聚一堂,正式迎接这个新家了。”
正当我们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门外传来了轻盈而熟悉的脚步声,随即,那扇木门被轻轻推开,孙桂花,肩上挂着一只青布书包,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悄然走了进来。
我慌忙起身,迎上前去,两双眼睛在瞬间交汇,流露出无需多言的默契与关怀。一番寒暄之后。我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队里近期可有新的安排?”心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与期待。
孙桂花微微一笑:“队里似乎暂无新令,但民兵连却接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庄重,“全公社的基干民兵将于十月八日在公社武装部集结,正式开启集训之旅,赵姐和你皆在名单之列。具体细节,连长自会告知你们的。”我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仿佛即将踏上一段新的征程。
话题一转,我关切地询问起大周的情况:“大周在忙什么?”言罢,我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赵枫,期待她的回应。辛春雨,那个总是以严谨着称的佳人,一本正经地说:“大周自饲料地归来后,就被免职啦。”我大吃一惊,急问:“怎么回事?”众人看着我竞发出了悦耳的大笑。辛春雨慢条斯理道:“不再是马车的倌,而要成为‘铁牛’的指挥官。”此言一出,我恍然大悟。想不到辛春雨竟也学会了幽默和诙谐,让我着实吓了一跳。我哈哈大笑:“大周,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牛了!”随即我回目望着赵枫道:“这人要是运气来了,这喜事会一个接着一个,挡也挡不住呵。”赵枫正要发话,我回头对着孙桂花说道:“桂花,你已身为大队的会计,那可是领导级别的存在,这更是了不起!”孙桂花闻言,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轻声道:“组长,无论我们身处何职,都是在为革命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只是分工不同罢了。我们始终是并肩作战的革命同志。”说罢,她竟难得地扮了个鬼脸,引得众人哄然大笑,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乐与温馨的气息。
赵枫的笑声尤为爽朗,她羞嗒嗒的问道:“桂花,大周何时归来啊?”孙桂花正欲开口,赵枫又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我的意思是,他若能早些回来,咱们搬家时也能多个帮手。”孙桂花接茬道:“想就是想啦,遮遮掩掩可不是你赵辣椒的风格,”赵枫伸手拧了一把孙桂花,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他若是归来,定是以拖拉机手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回来。格队长已携款进城购置拖拉机,估摸着再有个七八日的光景,便能凯旋。”孙桂花毫不在意赵枫对她轻拧的那一下,大声说道。
“那不就是国庆节了?”南语燕轻声细语,话语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我略一沉吟,提议道:“国庆佳节,举国同庆,不如我们就将搬家之日定于这意义非凡的一天吧?”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响应。“好!好!就定在国庆节!”大家异口同声,仿佛这一决定已成为了我们共同的信念与期待。
正当我们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规划之中时,赵枫的一声欢呼打破了室内的宁静:“饭熟啦!”她的话语如同号角,召唤着我们围坐一桌,共享这难得的欢聚时光。在欢声笑语中,我们不仅品尝着美味佳肴,更品味着那份深厚的同志情谊与对生活的无限热爱。我们仿佛回到了纯真的孩提时代,满怀雀跃地汇聚于饭桌之畔,无拘无束的笑声与饭菜的香气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我的话语轻轻响起:“诸位,可有谁遇见了王鑫?”话音未落,四周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否定。
赵枫接过话茬,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回忆的甘甜与疲惫的释然:“那日自饲料地归来,天边已挂上了晚霞的织锦。王鑫,他早已趁着晨光,搭乘得力奇的毛驴车,踏上了前往公社的路途。得力奇啊,真是个忙碌的陀螺,刚送走王鑫的脚步,又匆匆为唐玉萍驾辕,而桂花姐,她不仅是精明的会计,还临时担起了炊事员的职责。”
我的心湖被这不经意间提起的名字轻轻搅动,王鑫与唐玉萍的身影,如同远山的轮廓,在记忆的画卷上渐渐清晰又模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悄然蔓延,我不禁低语,仿佛是对着风中飘荡的尘埃发问:“郑顺,他可有消息传来?”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连细微的咀嚼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赵枫的声音,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叶子,带着几分凉意与慰藉:“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这简单的回答,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每个人的心湖都泛起了层层波澜。
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那么温顺,它不顾一切地推开那扇未关紧的门,带着几分凉意与不羁。小油灯在风的挑逗下,不情愿地摇曳着火苗,似乎在诉说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辛春雨站在窗前,凝视着那片青色的夜空,双手合十,低声祈祷,愿远方的郑顺一切安好,愿上苍能赐予他一份平安与顺遂。
晚餐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匆匆结束,关于郑顺的话题,如同被夜色吞噬的星辰,没有人愿意再多提,每个人心中都装满了思念与沉甸甸的牵挂。夜色渐浓,我们各自忙碌着琐碎的事务,却都默契地早早入睡,带着对亲人的思念,以及对未来的无尽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