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陈彦信服并有信心做这个选题，季莫在噼里啪啦说着他对此条选题的看法：“陈主任，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爆炸效应的选题，我相信这个选题的价值！如此触目惊心的事件，如果真的查证属实，并报道出来，全社会将引起极大的轰动和反响！说点实际的，《深度》栏目的收视率一定将一扫阴霾，再创新高！”

陈彦是资深的电视新闻人，新闻嗅觉顶尖，判断力只能比季莫高，绝不可能比季莫低。陈彦抱着带新人的心态，也没急着下结论，而是继续和他探讨：“蜀徽生物是一家上市公司，知名企业，总部就在蓉城工业园，离我们现在坐的地方不到30公里，据我所知，是我们蓉城的纳税大户，还是全国‘人用疫苗’产业龙头之一。这疫苗问题更是涉及到国家药品安全问题，儿童健康问题……这是一个大新闻，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新闻，这个事件如果爆出，不知将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说的非常准确！搞出来肯定是大新闻！”

“你的想法我听明白了，”陈彦看着满桌的A4纸，那些不过是在互联网页上打下来的东西，“但是，你的结论只是一个有些肤浅的推论，甚至看起来像是捕风捉影。”

啊？捕风捉影？说了这么多，季莫没想到陈彦居然回头说出这么一句话。

“希望你别介意我的用词。我想和你从数据的角度，一起分析一下你逻辑和结论中不足的地方，怎么样？”

“好啊。”季莫倒想听听他的说法。

“你的证据当中有几个关键地方经不起推敲，主要就是样本问题。案例的数据单薄，不能说明狂犬病接种疫苗后致死案例近两年仅仅发生于蜀、吴两省；同时，因为样本数据太小，无法排除它的偶然性，简单点说，近年这几例案件，可能都只是偶然而已，并无相互关联，也许从今年以后就不再发生，和疫苗本身没有太大关系。”

陈彦逻辑清晰，乍一听上去，季莫这种表面化的分析似乎落了下乘，但季莫心中很清楚自己到底分析出了什么。季莫明白，陈彦没吃过生命科学及化学技能书，他可能不能理解这种“偶然”数据的串联发生的概率应该是多么低，所以总在质疑样本和样本数量。

更何况，陈彦没经历过原来的世界。季莫的直觉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蜀徽生物一定有问题！

怎么给陈彦说明白呢？季莫接着说：“科学的思维，就是小心假设，大胆求证！我认同你的逻辑，但我也有我的逻辑。”

听到季莫说的小心假设大胆求证，陈彦张嘴一笑：“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现在手下可没有哪位记者有空去调查这个选题，都出发去找大case了，再不努力，我们栏目迟早要完蛋了。”这件事说说也就罢了吧，这么不明不白的事，难道真要让我派人去浪费时间啊，陈彦心道。

“这才是大case啊，陈主任，让我去吧！”季莫自告奋勇。

“怎么，你想当一盘调查记者？”陈彦有些惊讶。

“是啊，我找来的问题，当然我最合适！”

“那……”陈彦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就让你去试试，就当在我们这儿跟班学习的一个内容吧！”

“好嘞！”

“你开展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调查记者最重要的行事原则：安全第一！我这儿还有一个原则，实际上也是一个忠告：低调，不要惹事！你这还在试用期呢，可不要蛮干给单位捅什么娄子啊。”陈彦已经知道了些季莫的脾性，对他进行负责任地要求和提醒，“还有，你不是持证记者，不能独立从事新闻采访活动，一个人出去的时候，说话办事要机灵点。”

“明白！”

季莫说完转身要走，陈彦叫住他：“我给你批个条子，到财务上借点钱再去吧。”

“啥，还可以向财务借钱啊？”

“嗨，说你是新人呢，难道为了工作出去调查十天半个月的还得你自掏腰包？”

“那才好，你给我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