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无机生命都能理解他的想法,曾经的无名客,鲍勃的妻子,同为无机生命的艾米丽便是其中一人。
同为帝皇战争的受害者,她自是明白战争对无机生命同胞的残害。
向往和平的智械不仅要躲避感染了反有机方程同胞的信息交流,更要躲避有机生命的直接迫害。
如同阴沟里的老鼠那般,只能生活在无人的阴影。
帝皇战争再起,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丈夫葬身的星球,独自前往遭受战火袭击的世界,为当地的人们带去帮助。
她特殊的身份时常遭受到当地人的敌视,但最终也都一一肯定于其对着受灾世界的付出,然后去往下一个遭受战争侵害的世界,循环往复。
同为智械,她的处境也十分的危险,反有机方程是直接作用在其底层代码之中,能彻底改变一个智械思维的强大发明。
这种对底层代码的改变,就连马符咒也无法清除,想要让其恢复如初,岚就必须亲自排查埋藏于几亿亿条代码中被各种方式加密的反有机方程,一不小心就连所使用的设备都有被感染的风险。
但值得庆幸的是,随着帝皇鲁珀特下线,反有机方程的强制性大大降低,有些智械甚至能够依靠自身的意志力抵御方程所造成的“不好的念头”。
当岚再一次见到艾米丽的时候她便是如此,为了祛除其体内的反有机方程,直接报废了岚两台量子终端。
而当艾米丽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时,为岚描述了一个全新的,就连星穹列车也未曾去往的无机生命行星,螺丝星。
这是一颗毫无生机可言的星球,无论是天上的恒星,亦或者脚下的地面都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
仿佛星球正在死去。
艾米丽长叹一声,为了不将反有机方程带入星球,她未曾登陆其地表,仅能通过望远镜看到这片世界的生命原住民,一众螺丝与齿轮们。
寰宇蝗灾后的某天,某个人的到来让螺丝与齿轮们学会了知识与情感,借此他们产生了进化。
数百个琥珀纪之后,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星球文明迎来了新的发展。
他们曾与第一次帝皇战争中幸存的生命交流,以此了解了许许多多与外界相关的知识,其中不仅有科技层面的知识,还有许许多多与哲学、灵魂相关的内容。
就像曾经来到此处的那位,自称记录者的有机生命曾将人性的种子与智慧的结晶交由他们时那般,他们发展出了远远不同于帝皇鲁珀特理念的文明。
而就在他们接触了哲学家联合思想后的不久,星球文明展开了一场浩瀚非常的讨论,有关于无机生命诞生之处的讨论。
他们用了太长的时间去思考灵魂与智慧的存在,因而忘了注视当下的困境。
不等他们与其他无机生命一样审视碳基中心主义,先一步意识到星体能源即将枯竭,种族灭绝的危机就在眼前,令他们远离了与有机生物的战争。
能源危机确实发生在这个文明之上,这也便是血锦之纪末尾大部分文明所遭遇到的危机,星际能源危机。
但与许多文明不同的是,螺丝星的理念继承于那位记录者,是经历过悲惨灾难的当事人所得出的教训。
他们定然不能走上前者的老路,因而螺丝星未曾寻求战争突破这个困境,文明独特的内核让他们自发地寻求自身的突破。
他们决定践行某个疯狂的计划。
此时此刻,这个计划才起步不久。
那个时候,爆炸发生不过一个系统月的时间,银河图书馆之中,发现通道损毁的众人陷入了疯狂与恐惧。
帕蒂维娅听到此,忽而一拍手心,激动道:“怪不得那几天都看不到你!你原来一直可以离开!那你为什么还待在图书馆?”
岚身体僵在原地,沉默许久,波尔卡作为嘴替,为其道出了当时的想法:“最开始是我邀请他前往,只不过某人那时候疯疯癫癫的,激起了另外某人的保护欲。呵,人类。”
听闻波尔卡所说,帕蒂维娅忽而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狼狈模样,脸红上了耳根。
见波尔卡全都爆出来了,岚反倒一阵轻松,对着当初侃侃而谈:“哎呀,当初刚见面的时候,不管我怎么搭话都不管我呢,嘴里说着些信号啊,秒数啊什么的,浑身脏乱差,就连味道也...”
“别!别再说了!”帕蒂维娅发出尖锐的叫喊,带着少女的娇羞,看她那副模样,即使是波尔卡也忍不住轻...也忍不住染上了些许颜色。
不出片刻,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开口道:“寰宇蝗灾结束时那位忆者给你的光锥还在吗?”
“理想者的那张?现在存放在列车保险库里,怎么了?”
“螺丝星的那位记录者,理应是那张光锥的主人。”
“这么说来,当时那名忆者所说的确实是记录者,那位女猎人,可惜了。”
“记录者怎么了吗?”帕蒂维娅有些疑惑,她并不知道这段内情。
“只是老死了吧,毕竟只是一个短生种,她的...爱慕者曾拜托忆者留下一张光锥用作纪念,如今也算是成为了无主之物。”岚回忆片刻,寻思着哪天回到列车把那张光锥为螺丝星带去,作为记录者信念的传承者,他们理应得到这张光锥。
“还是再等等吧。”看出了岚的心思,波尔卡开口道:“如今的螺丝星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份礼物的准备。”
话落,波尔卡停顿片刻,继续道:“说来,那一位也即将诞生了。”
“你上一次的即将过了三个琥珀纪,姐妹,来点准确的时间。”岚吐槽道,换回了波尔卡一个略带冷漠与侵略性的眼神。
“好吧,我的错,原谅我吧~”
“原谅你了,当手术刀落下的那一刻。”
岚抬起头,发现一把蝴蝶款式的手术刀悬浮在头顶,作为达摩克利斯之剑,等待着落下的那个“时刻”。
“姐妹这稍微有些...”波尔卡还没有将其直接落下,而是令其静静悬浮在半空,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
就像打针即使不会痛,但打针前的一刻还是会感觉到紧张一般。
帕蒂维娅看着二人的互动,轻声笑道:“还真是有趣的情趣...抱歉,我的错。能把这把手术刀移开吗?和岚不一样,我是真的会害怕。”
话虽如此,她脸上的笑意并未消失。
现在,即使是她也能看出,波尔卡的情绪出现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