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神实对于人体的改造太过于强力,有些强力过头了。大部分人所希望的是在保留理智与人类模样的情况下解除肉体限制获得长生,而不是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亚人”种族。
如何削减强力的基因编辑能力,增强自愈和思维能力成为了丹鼎司一众丹士的研究课题。
而对于寐比乌斯而言,这份课题甚至算不上课题,不过数年她便提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法以改善神实的“毒性”,至于实验、研究、改善则是丹士们需要考虑的。
寐比乌斯更需要的是如何透过这所谓的不死神实去对抗她的“蜕生”。
就如同先前所说,寐比乌斯的蜕生并非完美,她只是不会老,却并非不会死。
同时长生带来的苦痛也一直伴随着她,漫长的时间会消磨她的大多数记忆,只留下那些苦痛的伤疤无法治愈。
这种苦痛并非丰饶民独有,就连不朽的子嗣也不得不以自己的方式逃避这份痛苦,是每一个长生种族都必须承受的痛苦。
为了对抗这份长生苦痛,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对抗方法。
那些选择硬扛的,大多数都陷入疯魔,若是丰饶民还会因此激发丰饶诅咒,变化成只知道杀戮与吞噬的不死血肉。
一般无机生命会选择拓宽自己的存储区域,通过“外接硬盘”与“数据更新”来避免忘却与疯狂。
对于天才而言,他们那异于常人的智慧给予了其远超常人的耐受性,尽管这会给予他们数百个琥珀纪的时间,但也并非没有极限。
为了避免情报泄露和意外之事发生,波尔卡选择将一部分记忆保留在博识尊所创造的领域。自身则以灵魂脱离肉体的方式,尽可能地避免情感波动。
岚和帕提维娅的尝试实际上是在挑战波尔卡的忍受极限,若不是知道岚有虎符咒能够避免长生苦痛,她怎么说也要给两人一点小小的惩罚。
至于流光忆庭的忆者,因模因般的身体结构寻得长生的他们选择将自己的记忆制成光锥或忆泡,以此留存。
虽说那些记忆可能会遭致切忆者、焚烧工等人的毁坏,但也是忆者们最好的选择了。
寐比乌斯之所以在听到艾诺阿年纪时会选择放弃思考,亦有这方面的原因,她无法理解艾诺阿是如何逃离长生苦痛的。
甚至直到现在,她也难以理解岚口中的虎符咒究竟是如何起作用的,但她确实感受到了内心的平静,万年内挤压的苦痛被一一分解成清晰的过往,而不再是以单纯的痛苦积压心底。
当她回忆起这些过往,会发现其中不仅仅蕴含着苦痛。
友人的离别会痛苦,只因在那之前他们曾一同经历的名为“日常”或者“冒险”的时光,那份温馨亦是别离苦痛的解药。
只不过大多数人比起平稳温馨的日常积累,离别时与积累的情感一同庞大的苦痛,更能震慑他们的心神。
随着时光流逝,大多数人会忘却记忆,却忘不掉那副苦痛,无数苦痛糅杂在一起如同口袋中的耳机线般难以解开,这便是长生苦痛的由来。
虎符咒所做的便是将一团乱麻的苦痛一一解开,让人们能够正视那还未糅杂在一起的一件件过往。
正视苦痛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比起痛苦,虚无才更令人恐惧。
直到仙舟罗浮开始发放不死神药,寐比乌斯都没能寻求到蜕生的解药。
不过两年,十大仙舟引户籍黄簿年鉴,遍告各仙舟死亡尽除。
仙舟用以传讯与记录的黄钟系统记录下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而后仙舟上的归航派便开始了自己的宣言。
他们意在寻得长生的当下回归古国,将长生的神迹交予古国的皇帝。
归航派多是以贵族为主,他们遍布除罔两外的九大仙舟,就连简鸢也止不住他们的声音。
“古国?你说赢翡啊,没必要。”
“为什么?帝丰大人。”
“赢翡早在你们出航百年便毁灭了,就算把坐标给你们也没用。”岚直言道。
罔两仙舟的贵族们因此陷入了沉寂,他们不敢去质疑岚的回答,更准确地说他们没必要去质疑这个答案,他们知道岚没必要撒谎。
但除却罔两以外的其他仙舟贵族则对这个消息的来源以及真实性提出了质疑。因此归航派与开拓派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政治交锋。
多数贵族因为两大派系的冲突不得已表明了态度,加入了两大派系其中之一。
八大仙舟其一罔两以开拓派为主,朱明原本乃是归航派,却在岚说明了赢翡结局以后转换为了开拓派。
曜青自不必说,只要简鸢选择开拓,即使贵族们再有意见也不敢在明面上说出。
罗浮则在各种政治斗争下加入了开拓派,并且因为建木,开始争夺起仙舟之首的称号。
玉阙仙舟的贵族对此十分不满,拥有着观星重器瞰云镜的玉阙仙舟一直以仙舟之首自居,毕竟只有他们能确认仙舟的前进方向是否危险。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比起拥有建木的罗浮,玉阙众人再如何不满也仅能在口头上尝试着对其口诛笔伐。
也正因罗浮这一操作,玉阙仙舟加入到了归航派。
虚陵与圆峤从一开始便是归航派的仙舟,特别是虚陵,仙舟上下对于归航一事毫无异议。
圆峤则有些复杂,因其多样的信仰,开拓派与归航派争论不休,但还是以归航派的多数为主。
苍城为了维持泛银河贸易加入到了开拓派。
青丘不想加入这场讨论,无论是开拓也好,归航也好,他们都无所谓。在岚到来之前,他们是这样想的。
“就像兄弟吵架,不参与其中,你就永远都是外人。”
“君王是要我们加入到这场战争吗?”
“战争?你也是这样子看的吗?哼,也行,那就开始吧,第二次的归玄天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