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居闲处”描写的是那些贤达人士退隐山林后的生活,他们告别那喧嚣热闹且繁华无比的尘世,寻觅一处静谧安宁、人迹罕至之地作为栖身之所。在这里,可以彻底摆脱世俗琐事的纠缠与牵绊,让心灵得到全然的释放和休憩。指的是离开喧闹繁华,到达远离人群的地方居住,排除俗务,享受悠闲、宁静的时光;能够自由自在地安排自己的时间,享受生活的宁静与安逸。就像刘禹锡的《陋室铭》所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何等惬意啊。
那么什么是“沉默寂寥”呢?有人说这是两个词语,但这描绘的“索居闲处”的四种状态,每种状态都体现了这些贤达人士的心性与智慧。
“沉”,本作“沈”,会意兼形声字,最早见于甲骨文。其字形。左边是 “水” 字旁,表示和水有关;右边是 “冘(yín)”,像一个人手持东西(有学者认为是牛、羊等祭品),将其沉入水中的形状,结合下来就像把一头牛或羊等祭品沉到水中的样子。由祭祀时将物品沉入水中的动作,引申出物体没入水中、下沉的意思,与 “浮” 相对。:后来进一步引申出物体从高处落下、陷入的含义。
后来引申为人沉浸于某种事物之中,不能自拔的意思;如沉迷、沉溺等都是这个意思。《战国策?齐策》:“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沉于谄谀之臣。”又进一步引申为埋没、不被人发现或重视的意思。有烟花为形容词表示深沉、程度深;或是重量大的意思。进一步发展为沉着,稳重、沉静、低沉的意思。
“默”,会意字,最早见于篆文。其字形由 “犬” 和 “黑” 二字构成 ,从犬,表示犬突击伤人之义;从黑,作为声符,注明音读,兼表义,有默不出声突袭人的意思。《说文解字》中说 “默,犬暂逐人也”,讲其本义是指狗突然窜出袭击人的意思。由狗不出声地追逐人而引申为闭口不说话、不出声的意思。《论语》:“默而识之。”又进一步引申为幽静的意思。刘向《九叹·惜贤》:“默顺风以偃仰兮,尚由由而进之。”由于沉默不语而进一步引申出表示在无形之中、不公开地、暗中做某事或具有某种状态,如潜移默化。在本文中,“默”表示的是幽静的意思。
“寂”,最早见于篆文,由 “宀” (mián)和 “尗”(shū) 二字构成,从宀,表示与房屋有关,“尗”最早的意思的是豆子,指的是豆类;两者结合下来表示一个放满豆类无人居住的房子,有居屋寂静无人的意思。《说文解字》 “寂,无人声”,其本义是指静悄悄,没有声音,形容环境的安静,没有声响和动静的意思。由环境的寂静无人从一个角度便会让人感觉孤单,所以引申为人的寂寞、孤单之感;从另外一个角度会让人感觉到安心,所以也进一步引申为安详闲静、心志淡泊的意思。佛教传入后,利用本字表示安静不动的状态。
“寥”,形声字,最早出现在篆文中。篆文为 “廫”,从广(yǎn),有房屋的意思,表示的是空间,胶声,是个形声字 ,表示广宇内相交的虚空者。到了隶书时,其字形中的 “广” 写成 “宀”,“胶” 写成 “翏”,逐渐演变为从宀,翏声的形声字,“宀” 和“广”表示房屋,这里指的是空间,“翏” 表示鸟儿翱翔天空,兼表发音,房屋里面可以让鸟儿翱翔、飞翔,比喻空间高大宽阔的意思。《说文解字》中提到 “廫,空虚也”,“寥” 字本作 “廫”。由于空间非常广阔,一方面会显得空间里面很空,故此引申出空虚、寂静的意思;另一方面里面的东西就会会显得稀少,所以引申出数量少的意思。谢元晖《京路夜发诗》:“晓星正寥落。”其字义也有深远的意思。《广雅》:“寥,深也。”
“沉默寂寥”在这里表示的不是人很沉默孤寂的意思,而是描写了“索居闲处”的各种状况——时的种种景象和氛围——清幽而又宁静,祥和而又广阔。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心灵会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所有的烦恼和喧嚣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对这片宁静天地的陶醉与留恋。
“索居闲处,沉默寂寥”为我们勾勒出一幅优美而宁静的画面:那些贤达之士远离人群聚居之处,独自居于一方天地之中。他们悠然自得地度过每一天,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那幽静深邃、如诗如画般的山水之间。在这里,没有世俗间喧嚣嘈杂的是是非非,也不存在对功名利禄的追逐与纷扰。他们已然超脱于尘世之外,全身心地沉浸在大自然广袤无垠的怀抱里。四周环绕着青山绿水,景色宜人且静谧安宁。微风轻拂过林间枝头,树叶沙沙作响;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流淌,水波荡漾起层层涟漪。鸟儿欢快地歌唱,虫鸣声此起彼伏,共同交织成一曲美妙动听的自然交响乐。
这两句描绘了贤达人士退隐山林后的一种生活,以及那种宁静安详的生活状态。这种生活远离尘世的喧嚣,远离了功名利禄的烦扰,进入到了广阔的自然空间,有山有水,环境清幽而安静,心境广阔而安详。他们与世无争、怡然自乐。在这样的环境中,贤达们不再被外界的琐事所困扰,能够静下心来思考自然的真谛,感悟宇宙万物的规律。就像前面讲过的“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时讲过的达到真正的自然洒脱——“性静情逸,心旷神怡;守真志满,意无外物”。远山近水,天高地远,寄情于山水之间,览宇宙之无穷,觉荣辱于无物。闲来无事,约新几位朋故友茶酒言欢;淡泊有心,教十数童子文章道理。多么美好啊!连笔者,都想抛开世俗,流连于这桃源之境了。
但这不仅是物质上、环境上的清幽,更是心性上、精神上的豁达与淡泊。也只有这种“心远地自偏”的心性与看透世事规律的大智慧,才能够真正地融入这山水之间。这并不意味着贤达人士就此永远的脱离俗世,对世间的仪器都不闻不问了。他们只是身体上的偏与远,事实上,他们的心一直在关注着世事的发展与变迁。这也正是范仲淹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了。
由此可见,这种状态绝非仅仅局限于身体层面上的“索居闲处”——远离尘嚣、独处于宁静之所。它更深刻地体现在心性之上的“索居闲处”——内心深处能够保持一份超脱世俗的宁静与豁达。尽管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世间一切的功名利禄,斩断了所有可能干扰心境的牵挂和羁绊,但那颗炽热之心依然紧紧系着天下苍生,时刻挂念着黎民百姓的疾苦。这不仅仅彰显出一种豁达淡泊的心性修养,更是展现出一种宽广无垠的心胸以及超凡脱俗的处世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