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汪芷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前世的种种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对重生这件事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她明白,这是命运给她的一次改写的机会,而她要紧紧抓住。
法庭里,庄严的气氛扑面而来。穹顶的枝形吊灯璀璨却在汪芷眼前晃动成朦胧光晕,她紧张地扶住被告席的木质围栏,指尖用力,指甲在深褐色的漆面上刮出细白痕迹,那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郑律师身着笔挺西装,将录音笔举到公诉人面前,金属外壳折射出的冷光如针般刺痛她的眼角。法官正襟危坐,目光严肃地审视着一切,陪审团成员们也都全神贯注。
“这是从汪小姐手机云端恢复的原始音频。”郑律师解开西装第二颗纽扣,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声音洪亮而自信,“经过声纹比对,确认昨夜23点07分,被告在第三体育馆亲口说出‘只要毁了项家船队,三千万立刻到账’。”旁听席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项三叔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蓝宝石袖扣,随后起身,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威严:“法官大人,项氏集团请求追加经济损……”
“反对!”汪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瞬间精准刺破沸腾的议论。她展开从刚才起就攥在掌心的纸巾,掌心的汗水微微浸湿了纸巾,暗红色印泥在米白纸巾上拓出半枚指纹,格外醒目。“请比对这份《货物运输单》的签名——张德海先生惯用左手,但证词落款处的撇捺转折全是右手书写力道。”审判长接过证物时,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思索。汪芷瞥见郑律师扶眼镜的手顿了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欣慰。
这个破绽本该被忽略——若非前世她在疗养院见过张德海用左手给女儿写道歉信。那时,她躺在病床上,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那些歪斜字迹里藏着的父爱,泪水止不住地打湿枕头。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了她的心里,让她在这一世有了反击的勇气。
“休庭三十分钟!”法槌敲响的刹那,那清脆的声响在法庭内回荡,项三叔的鳄鱼皮公文包重重砸在座椅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汪芷低头整理文件,仍能感受到那道淬毒的目光正像利刃般剜过自己后颈,让她脊背发凉。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踹出巨响,如同炸雷般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项霆扯开领带的声音混着三叔的咆哮传来:“你以为买通两个老船员就能护住那小狐狸精?下个月董事会要重选执行总裁……”
“三叔去年在澳门赌场抵押的翡翠原石……”项霆的轻笑像刀尖挑破丝绸,带着一丝嘲讽,“听说切开全是石灰岩?”汪芷的钢笔在庭审记录上洇出墨点,她的心也随着这对话揪了起来。
她想起昨夜项霆将她抵在化学实验室的气味,松节油混合着硝石粉的刺鼻味道充斥着鼻腔,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被绳索勒出的淤痕,那温暖而有力的触感让她心安,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记住,他们越是要撕碎你,就越怕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此刻走廊的争吵突然静默,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地面投下鬼影,阴森而诡异。汪芷闪身躲进女洗手间最里侧的隔间,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那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格外显眼,项霆发来的定位正在法院地下车库B区。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汪芷被扯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让她瞬间放松下来。项霆的军靴卡住防火门,掌心贴着她后腰的凹陷,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担忧:“抖得这么厉害?” 他咬开柠檬糖的包装纸,酸甜气息随着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那甜蜜的味道让她的心跳渐渐平稳。“那个小丑嘴里藏着氰化物胶囊,芯片里的账本记录了三叔往南美运的‘特殊木材’……”
通风管道忽然传来脚步声,那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项霆迅速将汪芷推进堆满档案箱的角落,动作敏捷而果断。他的银质打火机擦过她耳垂,那微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在墙上投出摇曳的光影。“记者会音频是AI合成,但需要原始录音做声纹对比。” 他的呼吸扫过她锁骨,带着一丝温热,随后往她衬衫口袋塞了枚微型存储器,声音低沉而坚定,“今晚八点,器材室第三个更衣柜。”
检察官的皮鞋声逼近的刹那,项霆突然抬高声音:“你以为我哥的游轮爆炸真是意外?”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刀疤,那道狰狞的伤痕在灯光下格外醒目,那是汪芷重生后第一次见他时的伤痕。“当年那批货的报关单,三叔书房保险柜第三层……”脚步声仓皇远去,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汪芷攥着滚烫的存储器,手心微微出汗,项霆的唇还停在她鼻尖半寸处。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有她看不懂的暗潮在涌动,那深邃的眼神让她的心也跟着泛起涟漪。
重返法庭时,旁听席多出十几个举着录音笔的陌生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汪芷在证人席看到孙同学闪躲的眼神,他校服第二颗纽扣系错位置——那是她昨天帮他捡作业本时特意调整过的,这细微的变化让她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经鉴定,被告提供的指纹证据成立。”审判长宣布时,声音洪亮而清晰,吴记者撞翻了摄像机,那嘈杂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汪芷望向听审席最后一排,空座位上留着半杯喝剩的摩卡咖啡,杯口沾着与项霆同款的鎏金唇印,那一抹金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暮色透过法院的彩绘玻璃斜照进来,五彩斑斓的光线洒在汪芷身上,她抱着帆布书包走出旋转门。樱花巷拐角的奶茶店亮着暖黄灯光,那柔和的灯光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她习惯性摸向校服口袋里的集点卡——本该画着小熊贴纸的位置,此刻静静躺着一枚翡翠吊坠的碎片,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校园钟楼传来七声闷响,那浑厚的钟声在校园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汪芷在实验楼拐弯处停下脚步,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的储物柜门虚掩着,锁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柜内散落着被撕碎的数学笔记,那凌乱的纸张仿佛她此刻的心情。一张记者发布会的邀请函飘落脚边,背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片子”,那刺眼的红色让她的眼睛有些刺痛。
远处篮球场传来欢呼声,那热闹的声音与她此刻的孤独形成鲜明的对比。汪芷弯腰捡起纸片时,听见身后传来快门轻响,那细微的声音让她警觉起来。风卷起她散开的发带,那轻柔的触感让她的发丝在风中舞动,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能触碰到教学楼顶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指间的摄像机镜头闪过寒光,像是毒蛇亮出獠牙,让她不寒而栗。
(接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