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太子从车上下来,卫若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太子殿下,如连大人所料,昨夜丑时后,果有零散的灾民出现,
卑职按照殿下安排,将准备好的干粮发放下去,今晨,灾民队伍已经比昨日多了一倍。”
太子颔首,转头看向周围,睡在粮车外围的流民果然比昨夜入睡之前,密集了不少。
此时,郑景成几人也已经洗漱过,跟太子请安来了,
太子看着连钰,眼神中隐有赞赏,
“太子殿下,百姓之间也是有属于自己的消息传播途径的,虽然臣也不知道他们明明没有离开这里,却能将消息传出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在我们看来,这里的灾民没有一人离开,但是这里有粮食的消息,一定发会在有需要的人群中传播开去,所以,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连钰开口,算是解答了太子的疑问,之后,大部队开拔,继续赶路。
昨日没有进入的水泽镇,在今日的晌午时分,总算进入了。
县官十分殷勤的拿出酒肉来招待太子一行人,但太子想起跟着赈灾队伍一起过来的流民,他们衣衫褴褛,每日两餐却只有一碗不是很浓稠的白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让县官将桌上的菜肉全都搅碎,放到灾民的粥锅里,希望这顿丰盛的午饭能让流民们满足一次,
但是郑景成出声阻止了,
“太子殿下心系百姓,是百姓之幸,昨日起一日两餐的白粥,足以让流民感恩戴德,
若是今日加上肉菜,恐怕反而会成为以后流民记恨殿下的点。”
“本宫只想百姓有口吃食,不怕他们记恨,日后公道自在人心。”
太子很是坚决,但一路上少言的郑景成,此刻却是寸步不让,
“殿下,今日粥里有肉有菜,是因为县令招待,太子殿下不忍所以加上的,
晚上可还有?明日呢?殿下不能做到日日如此,
殿下不知流民心思,但总该知道小恩饲大仇的道理啊。”
太子听到这里,一下子愣住了,他出生在皇家,从小锦衣玉食,金玉文玩从未缺过,
和百姓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跟着父皇祭天时,被百姓夹道相迎的时候,
昨日见到的流民骨瘦如柴,脏污难辨到不知长相的程度,与以前见过的任何百姓面貌都没办法重合,
所以他难过,他心痛,他毫不犹豫的命令士兵架锅煮粥,
他想着将见到的流民全部喂饱,那这些人就会高兴起来,完全没想过郑景成说过的灾民的心理,
现在自己的仁义会让灾民爱戴,但是若是将自己的架子放的太低,流民就会在习惯之后,改变心态,
太子亲民,是美谈。
但太子毕竟是太子,地位身份不容忽视,过于仁义亲民,会失去威信。
所谓:仁义有道!
太子明显的怔愣,让在一旁赔笑的县令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殿下,灾民要的是生存,好不好吃,这对他们来说是奢望。
我们带出来的赈灾粮款,不允许我们在口味上动脑子。
而且,水泽镇不是灾区,我们走后,这里将无力为灾民提供足够的食物,若是有人借机在这里引起骚乱,将会难以收拾。”
连钰说得对,水泽镇不是灾区,不能让灾民以为,这里有更加好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