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死后,其四子陈慥又成了苏轼的莫逆之交,也算是追随父志了。
五月二十八,苏轼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王弗在开封病逝,享年二十七岁。
此时的长子苏迈,才年方七岁。
关于王弗的修为与品性,我们在前文中已有描写,这里也不再赘述了。
王弗死后,就连苏老泉都对苏轼说,你夫人是在你最艰难时跟从你的,你不能忘了她(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以后你一定要把她安葬在你母亲墓旁。
好在王弗死后,被历朝历代的朝廷追封为魏城君、崇德君、通义郡君,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处理完亡妻的后事,将王弗的遗体暂埋于京城以西,要等日后运回巴蜀安葬。这时候,吕公着举荐苏轼应试馆职。
宋英宗在做藩王时就已经听闻过苏轼的大名,因此在学士院试策后,英宗有心将苏轼招入翰林院,授以知制诰。但相国韩琦却有意先磨练一下苏轼的秉性,认为苏轼年轻资历尚浅,没有经过试用,并不妥。
英宗又问,授予其修起居注如何?韩琦说道,记注与知制诰相邻,不可。
于是,乃授予苏轼直史馆职。
直史馆这一官名,宋朝初年置,为馆职之一。任职一至二年,然后委以重任,并可超迁官阶,可见也是一个肥缺。
七月二十三,在陈公弼死后三个月,另一位牛人吕公弼,被授予枢密副使(国防部副部长)。苏轼曾在其门下供过职,因此也上了贺启。
吕公弼,字宝臣,寿州(今安徽凤台)人,为吕夷简次子,祖上世代为官,是个标准的“官二代”。
九月初三,苏老泉为朝廷修撰的《太常因革礼》修成。这部成书的宋代礼典,共一百卷。苏洵被礼部抽调纂修《太常因革礼》,因为这不是常设机构,工资无处开销,就把他的职衔挂到霸州文安县,按县主簿待遇领工资。
礼书修成后的重阳节,宰相韩琦在私第置酒,邀请了欧阳修等几位要人,苏老泉亦在邀请之列。席上,韩魏公做了《乙巳重九》诗,“功成名就”的老泉也敞开心扉,和诗一首。“不堪丞相延东阁,闲伴诸儒老曲台”。在苏老泉有限的生命里,这次修撰礼书虽然不是自己最大的抱负,但绝对算是他一生引以为傲的谈资。
皇佑年间,仁宗皇帝曾亲自下诏让庐山高僧五十四岁的怀琏来到京城,住在十方净因禅院,并召他到化成殿对话。
大觉禅师怀琏(生卒年月不详),俗姓陈,福建漳州人。
仁宗问他有关佛法的大意,怀琏回答得很符合天子的心意,天子就赐给怀琏“大觉禅师”的法号。当时北方那些讲论佛法的僧人,都只是在法界形相上用功,拘泥于因缘果报之说,所以,士大夫中那些聪明练达之人常常对于这些说法不屑一顾,斥之为蛮夷之邦的奇谈怪论。而怀琏却能指出佛理中那些与儒学、道学的相同之处,他的话既有文采又很信实,他的行道,既严谨又晓畅,所以一时间士大夫都喜欢与他交往。
遇上休息的日子,怀琏还没有起床洗漱,门外就已站满了等候他的人。至和年中,怀琏曾经上书过仁宗皇帝,请求回归山寺以终余年。仁宗说,山也就是常在的法相,你还能回到哪里去?——没有答应怀琏的请求。
如今,大觉禅师怀琏再次向朝廷提出同样的请求,且态度十分的坚决。英宗见挽留不住,就下诏准许了他的请求。可英宗感念大觉陪伴仁宗十多年来的劳苦功高,也深知大觉的归隐之心之盛,遂亲赐手诏曰:“大觉禅师怀琏受先帝圣眷,累锡宸章,屡贡诚恳,乞归林下。今从所请,俾遂闲心,凡经过小可庵院,任性住持,或十方禅林,不得抑逼坚请”。
走之前,怀琏还专门与苏轼互相道了别。
送走怀琏,苏轼与父亲等人到欧阳修处,听闻了欧阳公对古今吏事的见解,特别是欧阳修“文学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的观点,令苏轼极为拜服。
后来的苏轼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胜任自己的工作,主要还是从欧阳修与陈公弼那里学来的。
闲暇时,苏轼给杜沂(字道源)写信,诉说了最近因妻子病逝,因公事家事的繁杂,弄得精神极为疲惫。杜沂的儿子杜傅,字孟监,后来在黄州某地任县令,父子俩后来还常与苏轼有交往。这时候,苏轼认识了王素的侄孙王震。王震,字子发。
苏轼还把前些年从一位道人手中得到的一个药方,送给了另一位好友单骧,单骧后来又把此方给了苏轼的表哥文与可,文与可试了之后觉得还是有些效果的。
回想起苏老泉在京师编修《太常因革礼》的那段时间,在京师但凡演习过古礼的人,大多会前来讨论请教。
其中,孙鼛(音高)(字叔静)兄弟特别踏实好学、会写文章,常得到苏老泉的称赞。后来,苏轼被贬黄州时,孙叔静从京师去往湖北蕲州时,还专门绕道黄州去看望了苏轼。到了黄州,孙叔静还取出了苏老泉早先亲书给他的书信。苏轼因先父平生自己动手写信很少,一般都是由后辈代劳,所以见到了先父的手迹时异常激动,想要回来收藏,但孙叔静却不同意,可见孙叔静对于苏老泉的赏识也是念念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