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你还敢提伙伴这个词——”

“凯茜亚姐姐。不要激动。让我来跟他说。”

林芸芸从陆霖身边站了起来，将愤怒欲狂的凯茜亚推到了一边，走到了邓源面前，抬起头，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之前不是和你约定过么？让他们活下来。我，来当那个替罪羊。”

听到从林芸芸幼小的身躯里，传出的斩钉截铁般声音，陆霖只感觉脑海中“当”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似的，眼前陡然天塌地陷。

原来，她之前对自己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是这样的原因！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忌惮我，因为我从头到脚都将你的计谋看穿了。你一定不希望，在东区有我这样的，在未来可能对你造成威胁的存在活下去。就像现在，分明可以在废墟中找那些被砸死的、被克苏恩控制的玩家尸体当做替罪羊，但是你说了那么多，真实目的，就是想除掉我罢了。”

林芸芸却是没有顾及身后陆霖脑中千百念头，再次回归了理性的状态，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随着林芸芸越说越多，陆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呵，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呢……”邓源揉着头，笑容中满是无奈。

“在后面一段路上，我一直在你身边，将自己的性命抵押给你，同时也自头到尾都在配合你的计谋，而且没有说穿，你应该懂我意思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你的保证，就是为了让你现在，履行你对我的承诺。要杀，就杀我一个，让他们，活下去吧。”

说到最后，林芸芸的声音，不由得还是带上了一丝哽咽。

躺在地上的陆霖，清楚地看到，面前小姑娘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身体，似乎在轻微地摇晃着。

有谁，不想活下去呢？

“陆霖哥哥。我对你说过，我本来，就不配活下来的。这次副本，也不知道有没有帮上你的忙，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正在此时，小女孩转过身来，看着地上躺着的陆霖，右手下意识地又释放了一个次级治疗术。一旁，凯茜亚突然软倒在伊莲娜的怀中，将身负重伤的银发少女也带着摔倒在了地上。

在废墟中的火光照映之下，小女孩的面颊上，两股眼泪，闪闪发亮。

不要！不要这样！

我们都要，都要活下去呀……

陆霖徒劳地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林芸芸……

“好吧，我想了想，我改变主意了。一起活下来吧。”

在小女孩身后，邓源叹了口气。

“我不要你的怜悯！我……”

“当然不是怜悯了。这次的探险者协会大区副本世界，精英团、纵横战队，还有巅峰战队，三队摩拳擦掌，都想在里面获得最大利益，达到自己目的，到头来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那两只队伍的C级玩家都使用了保命手段，活着出去了，但是每支战队受到的损失，可以说，足够那些战队的领袖把你们记恨一万年了。如若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出去，那么我就要承受三只强队的压力，这对于我们‘神界’，也是相当不利的。”

“那你的意思是……”

“你应该已经懂了。让你们活着出去，是帮我承受压力，吸引火力的。我会协同‘神界’，将东区玩家的舆论导向倾向于你们这些人的。聪明的小姑娘，让你活着，想来能够给他们更多的压力，制造更多的麻烦，一时半会就不会顾及我们‘神界’这边了。”

“你就不怕，我们倒打一耙……”

“当然了。只要你们有倒打一耙的实力，我随时欢迎。”

两人一言一语，针锋相对了几句后，突然同时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诡异的沉默。

只有不远处，矮人士兵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声，逐渐传来。

“好啦。和你们说太多了，貌似已经没有时间，去收割探险者协会那几名NPC的战利品了。这笔账，也要记在你们头上了喔。”

“随便。”

“那么，我要去找几具尸体，当做给矮人们交出去的替罪羊了，等会在矮人面前对口供时候可别穿帮了。有谁想要来帮忙的么？”

邓源挥了挥手，虽然语气是疑问调，但是自己，却已经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等待众人跟上的意思。唯有一瘸一拐的理查德，最后转过身看了众人一眼，跟上了邓源的步伐。

在场其余四人，陆霖，林芸芸，凯茜亚，伊莲娜，便静静看着面前二人越走越远，消失在废墟的尘土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