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涵的心头涌起一股不悦,医术高明的薛大夫竟然是个登徒子!
不对,薛大夫德高望重,不至于言行出格,自毁名声和招牌。
沈昭宁惊慌地把衣袖抽回来。
“你沉疴已久,不好治,但也不是不能痊愈。”薛大夫耿直道,“陆大人,她的衣裳沾染了一种加重咳疾的药粉,会要了她的命。”
“薛大夫您看错了吧?这是妹妹特意为我裁制的新衣,怎么可能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沈昭宁不敢置信道,“妹妹人美心善,得老夫人器重,怎么可能害我?”
“贵府的事跟我无关。”他对陆正涵郑重道,“老夫人年纪大了,突然咳得厉害,是被她身上的衣裳影响的。”
“劳烦薛大夫尽力医治母亲和夫人。”陆正涵的脸庞没露出半点喜怒。
却有一只无形的手转动他的脑袋,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采薇。
薇儿娇弱善良,比夏日的莲花还要高洁,竟然会做这种阴损的事。
是什么改变了他心爱的薇儿?
苏采薇看着他怀疑的眼神,面不改色,心里却已是兵荒马乱。
没事的。
夫君相信她,只要她说出合情合理的解释,他会相信她的。
薛大夫写了两张药方,叮嘱沈昭宁务必好好养着,告辞离去。
陆正涵吩咐周嬷嬷仔细伺候母亲,阴沉着脸出去。
沈昭宁和苏采薇跟着出去。
周嬷嬷给陆老夫人盖好棉被,看见陆老夫人睁眼了。
陆老夫人低声咳着,“这么说,薇儿在新衣做手脚害那贱人?”
“平白无故地接大夫人回府,二夫人再通情达理,也会心有怨怼,毕竟三年前,耀哥儿差点被大夫人害死。”周嬷嬷叹气。
“薇儿秉性纯良,我再了解不过。她还是过不去三年前那个坎儿,觉得那贱人回来了,会再次加害耀哥儿。咳咳~耀哥儿是我的亲孙,我怎么会不心疼?”
“奴婢瞧着,大夫人跟三年前不太一样,言行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那贱人在乡下庄子吃了不少苦,最好能洗心革面,否则我饶不了她……咳咳~”
陆老夫人咳了好几声才止住,“等那贱人痊愈了,叫她每日都来伺候我。这三年没她伺候,我浑身不舒坦,哪哪儿都不得劲。”
……
风和苑外边,夜色深重,寒风呼啸,把茜纱灯笼吹得砰砰作响。
沈昭宁冷得浑身哆嗦,双手藏在衣袖里,冷寂的瞳眸幽深不见底。
在乡下庄子的三年里,她穿的夹袄、棉衣是最旧最破的,根本无法御寒。
她盖的棉被好似从寒水里捞起来,躺着时好似被巨大的冰块压着。
冷吗?
自然是冻得彻夜难眠,整个冬季都病着。
洛阳城的寒冷,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陆正涵看她病弱得快被夜风刮跑了,鬼使神差地解了大氅,给她披上。
“你先回去歇着,我已经差人传话给紫苏,她会尽心伺候你。”
沈昭宁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拒绝他的好意。
不想病得更重。
恍惚想起那两年,她几次故意穿得单薄,期待他把自己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
他不是直接无视她,就是把外袍披在苏采薇身上。
今日,陆正涵主动给她披上大氅,倒是让她觉得意外。
一股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上眉骨,但她很快压下这些不该有的情绪。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需要他的关心和温柔。
苏采薇看见夫君对那贱人的温柔呵护,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攥紧了。
“姐姐身子弱,真真教人怜惜呢。夫君一向怜香惜玉,定会对姐姐多加呵护。”
“你吃醋了?”沈昭宁清凌凌地盯着她,“你担心我跟你争宠,所以迫不及待地给我下药,让我咳血病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