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涵有一种在水底溺久了窒息的感觉。
听见薇儿的话,他终于从憋气的状态里缓过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沈昭宁这么虚弱还能打架!
才跪了半个时辰,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把她弄醒!”
他一声令下,便有婆子过去,准备掐沈昭宁的人中。
紫苏凶巴巴地嘶吼:“谁敢动大夫人一下,奴婢跟她拼命!”
冬香和紫叶站在面前,警惕地戒备着,宛若两尊门神。
苏采薇给几个婆子使眼色,“吩咐”她们一拥而上。
那几个婆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这时,一人快步走来。
“大爷,二夫人。”
陆湛行了个拱手礼,深沉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依然昏迷的沈昭宁。
黑眸深处藏着一抹锋戾的杀气。
“你来干什么?”陆正涵不耐烦地瞪他,不是跟他说了不用来请安吗?
“姑母得知老夫人病了,吩咐我来看望老夫人。”
陆湛语声温沉,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若仔细深究,这无波无澜的声音蕴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苏采薇莞尔道:“二老夫人有心了。你来的不是时候,母亲还没醒。”
陆正涵瞧着他没什么异样,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你可以走了。”
紫苏急坏了,好不容易盼来了表少爷,不能错过良机。
“表少爷,大夫人昏迷不醒,可否帮奴婢请大夫来医治大夫人?”
“大夫人病得这么厉害吗?”陆湛转头看去,含着三分薄责,“这话不能乱说,大爷堂堂户部侍郎,断不可能不给患病的大夫人请大夫。若传扬出去,大爷在朝堂的同僚会议论大爷治家不严,以至于妻妾相斗、家宅不宁,若是不慎传到宫里……”
他故意打住没说下去,“大爷断断不是那种苛待发妻的人,你不可以胡说八道坏了大爷的名声。”
紫苏气急败坏地控诉:“奴婢没胡说。大爷罚大夫人跪着,大夫人已经晕倒了,大爷还不放过,还要大夫人接着跪。”
她痛恨地瞪向春歇,“那撞倒老夫人的罪魁祸首春歇,却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儿,没有任何责罚。”
“这……”陆湛朝陆正涵拱手,很是为难,“此乃大爷的家事,我不好乱说。”
“贱婢,闭嘴!”陆正涵盛怒地叱骂。
“大爷,方才过来的路上,我听见几个护院私下里议论有人撞倒了老夫人。”陆湛惊奇又不解,“我听他们说是丫鬟撞了老夫人,那丫鬟没受罚,受罚的却是大夫人?”
“表少爷你有所不知,这件事说来话长……”苏采薇总觉得他是故意说这番话,要坏事了。
“或许是那几个护院没看真切,乱嚼舌根,以讹传讹。”他沉朗道,“大爷贵人事忙,不如我代大爷责令他们莫要再胡说八道。”
陆正涵冷沉道:“把那几个护院叫过来问话。”
陆湛立即去了,回来时,沈昭宁醒了。
沈昭宁依然靠在紫苏身上,倦怠无神地半阖着眼。
苏采薇擅长做表面功夫,亲自送来一杯热茶。
沈昭宁喝了两杯热茶,冻僵的手脚才有了一丝热气。
陆湛淡漠的眼风从她面上扫过,广袂遮掩了青筋暴起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