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涵没说什么,沉郁地离去,没回芳菲苑。
沈昭宁昏睡了半个时辰,醒了。
紫苏喂她吃山药菜粥,沈昭宁感觉手里有东西,伸手一看,是一张小纸条。
“大夫人你的手里怎么会有纸条?”紫苏疑惑地问着,喂她一口。
“应该是表少爷塞在我手里的。”
虽然她不省人事,但也猜到,除了表少爷,不会有旁人给她塞纸条。
大爷生母,赵氏。
沈昭宁蹙眉寻思,陆府上下,以及整个洛阳城,都知道陆正涵的生母是老夫人。
他的生母另有其人?
表少爷送给她这个消息,必定不是无的放矢。
老夫人把陆正涵视若己出,抚养成才,想必跟赵氏有不为人知的恩怨。
沈昭宁吩咐紫苏:“你暗中跟府里的老仆人打听,二十多年前府里有没有姨娘赵氏,或是姓赵的丫鬟。”
紫苏应了。
接下来,沈昭宁闭门不出,静养了十日。
倒是发生了几件小事,黄柳儿到了夜里就死了,春歇发卖了。
至于陆正涵对苏采薇的责罚——
徐管家捧着一沓账本过来,客气道:“大夫人,大爷说,府里所有账本都要给大夫人过目。”
“苏采薇掌管全府,我可不敢看账本。”沈昭宁漫不经心道。
“大爷说,大夫人身子弱,府里的杂务让二夫人操持,但府里每月的账目,大大小小的进账出账,事后都要大夫人核算一遍。”
徐管家笑着解释,“若大夫人觉得哪些条目不清不楚,可传唤老奴来问询,或是大夫人有异议,皆可提出来。”
紫苏收下所有账本,“今后便劳烦徐管家多跑几趟,及时把账本送来。”
徐管家和气道:“应该的。”
他离去后,紫苏兴奋地笑,“大夫人,大爷让你看账本,我们就可以从账本里找二夫人更多的把柄。”
“想多了。”沈昭宁意兴阑珊地冷笑,“这些账本都是假账本,粉饰太平。”
“即便如此,凭大夫人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从中找到疏漏或证据。”
紫苏十分殷勤,不让她累着,念给她听。
沈昭宁只觉得可笑,陆正涵自以为,这是对苏采薇最严厉、最打脸的责罚,对她是最好的补偿。
苏采薇是否咬牙切齿,是否恨意满胸,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倒是耀哥儿开蒙、写字一事,陆正涵没提起过。
不过这十日,他也不曾来过春芜苑。
秦妈妈在暗房待了十日,削了十片肉,剔了十块骨,抽了十碗血,已是到了气若游丝的境地,紫苏说她熬不过今晚。
沈昭宁踏进暗房的刹那,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她掩着口鼻,在紫苏搬来的凳子坐下。
秦妈妈蜷缩在墙角,如死一般一动不动,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皱巴巴的脸庞暗黄、粗糙又憔悴,比女鬼还要可怖。
她的周遭地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以及厚厚一层的屎尿。
腥臭味便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秦妈妈看见沈昭宁来了,枯瘦的手指动了动。
“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大发善心,让你尽快解脱。”沈昭宁轻软的声音温柔如水。
“呃……”秦妈妈发出粗重沙哑的鼻音。
日复一日的折磨太痛苦了,让她深陷在无穷尽的绝望里。
尽早解脱是她唯一的希望。
沈昭宁问道:“老爷年轻时,有一位赵氏姨娘吗?或者有没有姓赵的丫鬟?”